萧如玉回到竹园,开始收拾行装,今日便要返回梅镇,她阴差阳错的,在沈家堡逗留了半个月,也该回去了。
之前,她去跟沈继之辞行,主动提到,返回梅镇之后,会让人送些粮食过来,弥补一下梅天佐无心的过失。
沈继之颇为忧虑,当即致了谢,说流民人数已增至六百余,且还在络绎不绝地从各地赶来,连带沈家堡的粮价都在往上涨。
沈家堡不过三千人,如今多了六百余,沈家堡各方面都受到冲击,倘若再多一些,粮食首当其冲,便成了大问题。
流民到沈家堡只能走海路,这么多流民前来,已经不是简单地跟风了,流民哪来的海船渡海?
萧如玉便又去流民营打探,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流民甚至是各地官府组织海船、专程送过来的。
想想也是,谁让郭东免费为流民造房子的?有房子住,流民不来才傻。
萧如玉在梅镇时,便知近来南下的流民日渐增多,各地都有流民滞留,当地官府又不待见,安置的话,还得出银出力,索性弄些船来,把他们送来沈家堡来,岂不更省事?
话又说回来,郭东若真想流民不再去石庙,那就别再造房子,可郭东偏偏又让罗汉造个不停,怪得谁来?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吹散了萧如玉鬓边的一绺青丝,她不由抬手理一理,不经意间,视线落在了手腕上,右手手腕,正是郭东握过的那只,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日的情状。
郭东那张俊美的面孔,他那狂乱的眼神,还有粗重的呼吸声,音容相貌,犹在眼前。
萧如玉心跳得厉害,脸颊也在发烫,便伸手推开一扇窗。
窗外,一簇湘妃竹离得很近,风势大的时候,竹枝便被吹到窗棂上,发出一阵阵杂乱的声响,又扰得她心神不宁。
“娘..”
萧如玉闻声,便转过身来,见小七已然进屋,顿时有些心慌,忙道:“小七,怎地如此早回来?”
“郭东去了梅镇,今日事情不多,我回来送送娘亲。”
萧如玉听说郭东去了梅镇,心下又是莫名一突,脱口道:“郭东昨日新婚,今日便去梅镇,他要做甚么?”
“我哪儿知道?走了也不通个气,气死个人了。”梅小七厌厌地嘟囔道,她今日似乎情绪不高。
萧如玉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好言道:“那你还不肯跟娘亲一道回梅镇?”
梅小七撒娇道:“娘啊,我得等着,郭东把座钟修好,爹爹答应过的。”提及座钟,梅小七立刻将烦恼抛在脑后,喋喋不休地跟萧如玉讲起、郭东如何改造座钟的。
梅小七兴奋道:“娘亲,你知道什么是摆轮吗?”
钟摆,她已经跟萧如玉说过了,今日便讲起了摆轮,摆轮和钟摆是同轴的,钟摆在前面来回摆动,摆轮在后面跟着左右摆,如此,钟摆的等时性便传导给了摆轮。
“还有一个物件,郭东说,叫个擒纵机构,一擒一纵,是不是很好玩儿。”
梅小七这么说着,两只手还在比划,“擒纵机构可让指针一格一格地往前走,每一格,若是秒针的话,便是一秒,神奇吧。”
郭东在原有座钟的基础上,增加了三个物件,钟摆、摆轮和一个擒纵机构,这主要得益于郭东小时候拆过一个废旧的亚达飞机械表,从此便对机械着了迷,选择专业的时候,报的也是机械专业,可惜让学校给调配成了化工机械。
梅小七说得又急又快,萧如玉哪里能听懂,虽然听不懂,却也能体会到、小七对郭东能整出一台世上走时最准的座钟深信不疑。
整出一台走时最准的座钟,可是了不得的事,郭东就不怕给人学了去?
萧如玉忍不住问道:“那郭东就肯都让你知道?”
“娘亲,郭东可不是个小器的人,他还说,倘若爹爹愿意,甚至可以开个工厂,专门制作带有钟摆的座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