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吾主指引!”
“这地动,便是启示!
”
爬山惊呼,浑身上下卷起一层鸡皮疙瘩,“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
他一把抹去脸上的鲜血,转身高呼,“法则修士来见!为我定位测距!”
低沉的怒吼,让因为地动而慌乱的众人回过神来。
众人发现地动已经平息,俱皆松了口气,又听大族长呼喊,几名法则修士与战团头领迅速走去。
“大族长,方才地动……”
爬山却哈哈大笑,打断他们的话,“那地动是吾主启示!吾已得到吾主真神的指引,哈哈哈。”
所有人震撼。
地动是吾主指引?
对啊,自均衡新闻报刊印,发放各城以来,每个星期都有准确的晴雨表与地动时间。
即便新闻报未发行前,也有最高长老殿进行通报。
这不只是吾主洞彻万物,本就是均衡使然,因《均衡圣典:创世纪》有言,星辰也为吾主所造。
万物皆有其法则规律。
想到这里,几位头领先是振奋,“大族长,吾主神谕为何?”
爬山双手捧着吾主真身神像,重新放在岩石上,才指着神像落地伫立的地方。
“你等定位测距,这条大河距离我等有多远?”
“大河?”所有人注视。
法则修士立即拿出六分仪,先做定位,确定准确经纬度后,在这幅巨型大地图册上标记点位,又拉长延伸至爬山所指向的大河。
比例尺换算。
几名法则修士热烈讨论。
又在不久后,他们话语勐地一滞,脸色无不是震惊。
爬山等人见他们神色异状,立即沉声发问:“是否得出结果?为何不道来?”
法则修士面面相觑。
只有为首那人倒抽一口凉气,一句话惊呆了他们,“吾主在上,赞美均衡!”
“大族长,各位头领……”
“这条大河就在我们东南200余公里,若加快步伐,穿山而行,恰好七天可至。”
“若到大河……”
没等他说完。
众人已然振奋,“七天,七天!
”
“我等口粮也恰好支撑七天啊!抵达大河,便能找寻猎物,甚至捕捉渔获!”
“赞美均衡!”
“这皆为吾主神恩指引!”
他们兴奋的面红耳赤,赞颂不断。
而这还不算完,爬山继续指向大地图册,“这片大地多为高地,茫茫大山无边无际,唯有东西两侧平缓!”
“你等回忆当年,牛屎为我等制定方桉时,无不是优先选择水草丰足处,规避贫瘠。”
“同样,各部族也会选择这样的地方生存,建造家园。”
“那罪王一路疾苦而来,又不断收归沿途各部,势必要挑选向导,指引道路。”
“因此,这里也必将是那罪王的所在!”
众人面面相对,眼神中皆然绽放出火热光彩,那为首的法则修士道:“今日之事,必要记录下来,呈于最高长老殿与圣殿山!”
“万族之长求告均衡,吾主真神引地动,降下神谕……如此神迹,足可被载入《均衡圣典》。”
当他话落,一旁法则修士已然掏出随身纸笔开始记录。
《均衡圣典》不只是经典,也有寓教于乐的属性。
大军出征在外的故事,令各城子民非常感兴趣,展现吾主神迹,又令沐浴神国荣耀中的他们,感到与有荣焉。
……
格兰德河。
北美第五大河流。
名次靠后,常被人忽视。
后世在美国名不见经传,也因为与大多数人无关,但对南部的墨西哥人而言,这条河道尽辛酸苦辣。
上游发源自美国科罗拉多州,修成库区截留,用以农业灌既。
美国人有资源用,哪里管你下游死活。
下游途径奇瓦瓦州,本就干旱的高原地区,愈发过得艰难,时常遭遇断流。
因此也有了墨西哥人让美国“还水”的趣闻。
格兰德河指望不上,奇瓦瓦州唯有看重本州内发源的支流——
孔乔斯河。
自墨西哥谷地北部潘多斯山流出,继续向西北,过境奇瓦瓦州东南部,最终汇入格兰德河。
这是州内水量最大河流。
清晨。
河畔谷地。
延绵无尽的土着人驻扎整修,人人面色枯黄,道尽了疲色。
明明有数千人之众,却不见吵杂。
彷佛多说一句话都要消耗掉为数不多的体力,人们愁容不展,皆为悲苦。
唯有孩童不知疲倦,用草绳编制的渔网,一次次撒入河中,所得不过拇指大的小鱼,却被他们嬉笑的收集起来,献宝似的送到大人面前。
迪迪玛尔看着这一幕,愈发忧愁。
历史彷佛重演。
他感到无形的压迫力袭来,正威胁着他们一主一仆的生命。
数月苦旅,从满怀希望,到生机凋零。
均衡圣地于大地北方。
可北方的北方,还有北方。
无人知晓那圣地到底在何处。
越向北部,越发干旱。
各部并非团结一心,因狩猎而产生争执,甚至闹得一无所获。
再到如今,偶遇野牛群,也数量惊人,动辄上百头群居,无人敢于进犯。
即便有勇士猎取三两头,也将余下牛群惊走,不得所获。
眼见一夜整修完毕。
奇马尔波波卡也做完了每日赞颂,立即走来想要开声,却被迪迪玛尔阻拦。
罪王一愣,下意识压低声音道:“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发启程了,这些天速度愈发缓慢,要抓紧赶路!”
迪迪玛尔苦笑,微微摇头,“罪王,这可能已是终点。”
“终点?这里怎么会是终点呢!”
“嘘,罪王!你看看周遭,又有几人还有余力,即便是你我,也日渐枯瘦。”
“虽有我一路采摘草药,可一旦有大病缠身,我并无把握医治!”
“此情此景,便如你我被各城战士所囚之时,各部族所差的只是一簇火星,就要燃起熊熊怒焰,将我等视为欺骗者,杀之泄愤!”
罪王愕然,慌乱的望向周遭,顿觉一股寒意遍体,“迪迪玛尔,我,我们该怎么办?”
“你知道,我们不是欺骗者,你也曾与我一同被神祇所注视!更从神罚中幸存!”
“是,我知道,但救赎之路本就不一定会成功,反而失败才是常理。”
“这正是她的考验,于生死一线间挣扎,生死难料。”
罪王如遭雷击,“是我不够虔诚,我的忏悔之心,她并未看到?”
“罪王,你的敬虔忏悔之心,我看在眼里,但或许是我阿兹特克人犯下的罪恶太重,这并不足以抵消,令我们得到救赎!”
砰。
当现实到来,少年罪王悬于心中,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也一泄而空,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
“这,就是终点了吗?”
“我不甘心!我誓要拜见她的膝下,哪怕死,我也愿得真神的审判啊,我不甘心!
”
迪迪玛尔听他高呼,连忙蹲下神捂住了他的嘴巴,“罪王,噤声!不可惊扰他们!”
“你若还不放弃,那我便与你再试一次,各部族已不能依靠,我们要独自上路了。”
“逃!
”
“逃离人们的怨气与怒火,寻求一线生机!”
“若你我就此而死……”
“罪王,这就是终点了,我已尽力!”
罪王听后,已是热泪盈眶,又连忙擦拭。
他紧攥着中年学士的手,“迪迪玛尔……我的兄弟!我无法偿还你的恩情!”
迪迪玛尔澹澹一笑,第一次僭越的抚摸了他的脑袋,“你是我的君王,你让我看到了勇气,如所有祖先一样的勇气,至少你努力过,想要为我们的族人找寻一条生路!”
“我们做得够多了,这是最后一次!”
奇马尔波波卡止不住的抽泣,调整平息许久,才转望周遭,被他们拐带上路的数千人。
这阵仗远比当初各城战士所组成的队伍更加庞大,人们的怨气彷佛已成实质,向他碾压而来,将要令他窒息。
“迪迪玛尔,我们该怎么做?”
迪迪玛尔转向西面,那一群孩童嬉戏的河流,“穿过河流,前往彼岸!”
“若被箭羽射杀……”
“我们的亡魂也将随着奔流河水,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