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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义兵

“那你当兵又是为啥?”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该走这条路。”稚英说。

“我知道。”成谯手一挥,撑起身子,“你只要想离开大山,对不对?许多像你这么大的男孩会选择从军这条路,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愿一辈子待在乡下。”说到这里,成谯探起头,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亮光打量着稚英,“但你有没有想过,到底为何要离开家乡?当兵打仗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稚英问。

“还不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成谯显得颇有经验似的对稚英说,“相信我,没别的。”

“不知道。”稚英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还有,就是贵族老爷们的事业了。”成谯呵呵一笑,“但那跟咱们可没啥关系。”

稚英想了想道:“若是为了生活,可以去当学徒,不必非要当兵吧。”

“那你就不懂了。”成谯一本正经的说,“咱们安甸人崇尚英雄,厚赏战功,所以当兵最挣钱。只要不怕死,还有机会飞黄腾达。这可是穷苦人家最好的出路。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我只想做一件荣耀之事。”稚英吞吞吐吐的说。

“荣耀之事?”成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是荣耀之事?”

“就是能够被人记住,被人传颂的事。”

“噢,那你野心不小。不过很可惜,那些是贵族老爷们的兴趣爱好。”

“快睡吧,两位老爷。”

黑暗中,一个声音忽然冲他俩吼道。

稚英后来还是睡着了。

他还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头戴金盔,身穿闪亮铠甲,手握长枪,英姿勃发地骑在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背上,冲着一位异常美丽的姑娘傻笑。笑着笑着,他感觉浑身一抖,然后就醒了。

他感觉非常难堪。但幸好其他人都还在睡,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稚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也不是头一次善后,所以不慌不忙。

他从床上爬起,穿上外套,轻手轻脚去了趟茅房。当他从茅房回来,准备上楼时,听见不远处有“嘚嘚”马蹄声,便探头往中央广场方向张望。马蹄声正是从广场上传来。但他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他爬上自己住的二楼,走到面对广场的连廊,扒着栏杆朝下看。站在连廊上,能看到整个马场。

此时,晨曦微露。场上一人策马飞驰,另一人骑在马上在一旁观望。

原来是有人天不亮就在场上练习骑术。

那人绕场快速骑行,不时弯弓搭箭,向沿途所立十二根被缠成草垛状的柱子发射。那些柱子上所扎草人的头部、胸部甚至腹部均已扎满箭矢,惨不忍睹。

稚英掂量着,若按博犁大叔要求,这样的练习须每箭命中同一位置才算合格。“手臂抬高,架平了再放箭。”稚英看得认真,忍不住给那人支招。

马上那位骑手还没回应,场边另一位已转身抬起了头。

因为对方身披斗篷,从头到脚都罩了起来,稚英起初并未注意到马上这位瘦小个儿居然是名女子。当然,这样看来,她个头也不算小了。

女子额头白皙,柳眉高挑,一双新月弯弯的眼睛灵秀瑰丽,朦胧如清晨之雾。

可惜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这女骑手脸上遮着面巾,难见容貌。但看那模样,年纪应该还不大。

“送军马的?”女孩儿打量着趴在栏杆上的稚英,语气有些不悦。

“啊?”稚英一怔,“不,我不是送军马的。”他忙说。

“那你是干嘛的?”女孩儿声音很动听,但略显苛刻,而且态度并不友善。

“我……”

“你不用说了。”没等稚英回答,女孩儿便打断他,“嘴上说得头头是道,要不下来示范示范?”

稚英就算再笨,也能听出对方话音不善,于是识趣的说:“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他当然知道,人家并不真想要让他去做示范,而是表示不满。

正在稚英想着是否该再解释解释自己并无恶意时,此时场上那位勤学苦练的老兄已结束骑射练习,正拨马过来。他刚才按照稚英提示抬高手臂又试了两箭,效果很好。

“不错啊,兄弟。”那人年龄也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态度比女子客气多了。

他看了看稚英,“是来应征的?”

至少在他眼里,稚英不像是送军马的了。

“不是。”稚英对他笑了笑说,“我是名猎手,昨夜借住在这里。”

“原来是猎手,难怪。”那人爽朗地笑了笑,“这是我妹妹。”他指了指一旁女子,“别介意,她讲话向来唐突,没个分寸。”

“我怎么就唐突,怎么就没分寸了。”女子一听更不高兴,“张口就指点别人,那才叫唐突。”

稚英初来乍到,不想惹麻烦,于是又向那位姑娘表达了歉意。那姑娘依然对他爱理不理,哥哥却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对稚英说:“别往心里去。我叫晟原,你呢?”

“我叫稚英,来自穹庐山格里村。”

“格里村?猎人谷的?”

“你知道那地方?”

“哈哈,你们村可是出了不少穆夷徒,北境谁没听说过。”晟原朗声笑道,“这几天多有各地少年来报名参军,我以为你也是呢。不过,你既是猎户子弟,加入军队,定能一展拳脚。”

“你知道这城里在招募义兵吗?”稚英心里窃喜。

“整个北境都在募兵啊。”这位叫晟原的公子哥儿语气爽朗地说,“西边打大仗了,没听说吗?我从惕恩匆匆赶回,就是想着要随军出征,去跟入侵者作战呢。”

“打大仗了?”稚英心头一热,忍不住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义兵何时出发?”

“还不知道。”晟原一夹马肚,原地兜了个圈,“怎么,你也想去?”

“看看吧。”稚英平静的说。

但他心里想说的却是:要不然呢。我就冲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