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崀看在眼里,于是更为小心的说:“是。不过我那好友何以得知此事,却并未告知于我。但请夫人放心,我们皆曾为蔑?陛下,为弥苫王后效命,对夫人及小王子绝无恶意。”
“你也知道小王子……”
“这个,嫪崀也听闻了。”嫪崀显得十分恭敬的说。
“先生,恕民妇怠慢,不如请进屋内说话。”
朱妪面无血色,被这一番直白无遗的说辞吓得不轻,随即邀请嫪崀进屋。嫪崀也不客气,还假装很谨慎地回头看了看外面巷子两端,然后才抽身入内。
朱妪随手关上院门,又请客人进屋。
来到厅房,妇人神色愈加慌张,显得十分不安。虽然天气不热,但她却像是跌入了曙日艳阳的正午,额头竟沁出一层薄汗。“请让我给先生斟上一盏茶。”妇人语气局促地说。
你倒是需要喝点茶水。嫪崀心里窃喜,嘴上却道了声谢。
朱妪用苍白的手拎起桌上茶壶,给嫪崀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嫪崀接过呷了一口,目光装作毫不在意地扫过桌面,看了看另外两只残留着茶渍的空盏。
“先生所托之事,民妇不知是否能帮上忙。不过,既然先生对民妇如此信任,我或许可以试试。”
“那就多谢夫人了。”
嫪崀抬手行了个礼,目光却不断扫向妇人身后。他有个直觉,只怕这趟是来巧了。
“不过,弥苫王后早已不在人世多年,却是帮不上你了。”妇人还在说。
“什么?王后已经不在?”嫪崀脸色一变,顿显悲伤,“这,在下倒不曾听闻。”
“这件事,确是少有人知。”朱妪说。
“那么小王子,哦,恐怕现在该称凫徯公子,也算是嫪崀恩主。”嫪崀观察好屋内外环境,又用眼瞅了瞅妇人,“唉,只是不知我家恩主何以要以逐埒公子的身份示人?”他问。
“这个,主人家的事,哪由做奴仆的过问。做国王有做国王的好,做公子有做公子的福。”
“夫人有所不知,其实我……什么人?”
喝问声中,嫪崀已一个跃身跳到门边。接着,他冲出房门,到了院内。
他做出如此敏捷的反应,是因为刚才听见身后异响时,同时也听见了厅屋旁边的卧室内也隐约传出打斗之声。虽然声音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嫪崀早已踩过地形,卧室背后就是他埋伏人手的背街小巷。后墙上正好有扇窗户,可让他的人悄无声息潜入那间卧室。
不过他并没让他们这么做。
嫪崀冲进院内,只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背影正翻过院侧围墙,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那是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
“啊……”
就在嫪崀犹豫要不要追出去时,又听见屋内传来妇人惊叫。
他放弃追赶那名黑衣人,转身冲进屋内。此时卧室门已大开。他看见妇人站在门边,一手扶着墙壁,身子正不可抑止的瑟瑟发抖。
卧室地板上赫然躺着两名青衫壮汉。
两人死得十分干脆,身上均别无伤痕,只是脖子上各有一个血糊糊的小窟窿。是剑伤。
他们是嫪崀安排在后巷埋伏的人。两人皆没来得及出声示警,便被一剑毙命。
好快的剑。
“大人,你怎么样?”
此时,大门口又冲进来四名青衫壮汉。他们是安排埋伏在前面巷子里的好手。此时四人各自手里都提着刀,显然是发现情况不对,已顾不得掩藏行迹。
“先把人带走。”
嫪崀没说别的,转身冲入院内,照着刚才那名瘦小黑衣人越墙遁走的方向追了去。
他提前查探过地形,知道那道墙翻出去没别的路,只有一条僻静小巷,所以他也是提前就让人埋伏在此。那条小巷通往东集驼马库,途中没有任何岔路。
嫪崀一直追到驼马库也没看见那名小个子黑衣人。他可能已经跑了。
由于当时自己并没有紧追,嫪崀估计那名黑衣人不会跑太远。根据他的经验,那人会等着看事情进展,然后再决定是避开,还是出手阻止自己。所以,他应该还在附近。
此时正逢上集,库里只留了骆驼和驮马,并没有货商和力夫。他们都去集市了。
进了库房,嫪崀放慢脚步,非常谨慎地朝前搜索。经过一根柱子时,他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弓弦振动。那动静极小,如果不是他屏息静气提高警惕,根本不会听见。他知道对方已经动手,于是连忙侧身躲闪。尽管反应很快,但他胸口还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下。
嫪崀不管验伤,马上认准方向,朝偷袭他的黑衣人扑去。
那人就躲在两匹骆驼背后。
嫪崀步伐十分快速,但却并非走的直线。他要快,但也要避开对方偷袭。
那是个该死的,使用某种暗器的家伙。
宵小之辈——嫪崀心里暗骂。他出刀如风,完全没受刚才被袭的影响。眼看一刀下去就要劈上那人肩膀,不料那人动作也是十分灵活,身子一转,闪到了骆驼屁股后。嫪崀紧追不舍,不给他继续发射暗器的机会,手上短刀舞出道道圆环,连连进攻,滴水不漏。
眼看就要劈中那人,忽然感觉身后一股至大力量压迫而至。
嫪崀心里叫声不好,赶紧弯腰缩身,接着单手撑地,朝前骨碌一个翻滚,避开身后袭击。当他再次抬头起身,却见一名体格高壮的黑衣蒙面大汉已一手挽起那名个头瘦小的黑衣人,两下就闪到几匹骆驼之后,几个起落,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他视线之外。
嫪崀抚了抚右胸,摸着一枚短小箭羽露出在外。
他一咬牙将短箭拔出,再从衣襟下摆撕了块布,忍痛压住伤口止血。
幸好只是枚短而细的袖珍小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