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未央佯作没看见,又慢悠悠地回了云溪村。
云溪村乃是一个最破的小村落,茅顶土墙,连个像样的篱笆都没有。
翻过一个小土坡便是乱葬岗,要不是因为此处的河水流速正适合捕捞,寻常人根本是不愿住在这里的。
从药王谷醒来,白泽悉心照料她,又教授她医术。
在白泽得知华未央是四重灵力的灵体时,也难得地吃惊了。
拥有治愈灵力的华未央,无疑是最适合修习医术的体质。
但白泽的医术,源自上古,其玄妙世间无人能出其左右。
即便是华未央从小在父亲面前耳濡目染,加之绝品灵力加成,也用了整整两年,才得以出师。
而谢师宴那天,白泽却没有来,只留给她一个地点。
这个白泽指明的地方,便是云溪村。
离开药王谷的两个月以来,华未央行走世间,行医救人,江湖上也逐渐兴起了“圣医”的名号。
多少人为了求见圣医一面,不惜散尽家财。
连天恒山都听闻了这位圣医的大名,据说普济门还想把她挖到自己麾下。
然而这位圣医脾气古怪,有的人医治不收分文,有的人则是将所有钱财奉上都被她弃之如履。
关于这位圣医的传说,也就越来越离谱了。
华未央回去时刚好是饭点,附近认得她的居民见了纷纷送了我些许腌菜鱼干什么的。
等回到那小小的破土屋,怀里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华未央把东西一一收好,放入角落的巷子里,坐了在桌边思怔片刻。
这次蓬莱的事,实在玄乎得紧,她不能不重视。
她思考起凰羽箭的的事情,毕竟来此处潜伏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它。
此时已经是深夜,云溪村的居民早都入睡,四周静谧,只有夏虫还在吵闹。
华未央坐在黑暗中,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没有困意,因为早已不用睡觉。
每个夜晚几乎都是这么数着数度过的。
不过今夜有些特别,华未央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得又浮现出萧郁离的样子。
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不真实。
自己居然真的见了他。
然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就是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可以说,自己已经死了,如今的华未央,于他完全就是个陌生人,自然不会发生什么。
久别重逢……想想居然说出那么可笑的话来,他还是那么幼稚。
云中君告诉她,恨,是欲念,是动力,只有不停地去恨才能更强大。
那数万年前的凤尊呢,面对那二人时,心中是否有恨?
然而这时候,突然有人在门外大喊:
“临大夫!临大夫可在?”
临凰,曾经是华未央在组织中的代号,如今,也被她用作潜伏于云溪村的化名。
有人在猛烈地敲门,“临大夫?临大夫快醒醒,要出人命了!临大夫!”
华未央清清嗓子,道:“来了……”
华未央站起身来,打散发髻,路过水盆时又照了照,这才走过去开门。
她一脸困意地看着来人,发现对方是村里住在西北角的村民,似乎姓……
“临大夫,快清醒一点,人命关天呐!”那人见了华未央就将她往门外拽。
华未央揉揉眼睛,又回身看屋子,“药……药……”
那人立马反应过来,“啊,哦!药箱!药箱!”
那村民直拖着华未央往西边走,望着不远处的土丘,却发现本该是黑黢黢的夜空竟火光一片。
附近几户人家都已经惊醒,男人们正忙着越过土丘去灭火。
几个妇人抱着孩子们在家门口焦急地望着,哭啼声与呼救声混作一团,放眼望去满是慌乱的景象。
然而不等华未央再多看几眼,那村民又将华未央扯进自家院子。
暗淡的烛光下,两三个面熟的村民或靠或躺在院中,口中哀叫,身上灰扑扑的,衣服上还染着暗红。
最严重的已经昏迷,直挺挺地躺在草席上,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华未央都差点以为是要准备埋了的。
渔夫急得不行:“临大夫,你快给看看,这老陈还有救吗?”
华未央坐下查看——昏迷的这人明显被殴打过,额头破开了一个大口,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