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未央抬眼看了楚月一眼,又接着念:
“河神之剑落于河边,忽有异象,沅河之上,阴云避日,狂风四起,鬼哭狼嚎,竟是剑心不甘,一念成魔,将军见此,当即将其斩之,一斧两段,一半飞入河中不知踪影,一半为将军带走。”
华未央念完,再看楚月,她一阵沉默,眼神惶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还有这等事,我竟是不知……”
她看着华未央手中的书,又怔然,“你真是一找一个准,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华未央摇头,“是因我触及折悯剑时,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我又想不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我之前自然不可能接触到折悯剑,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我曾偶然遇到过断剑的另一半。”
华未央见楚月满目惊异,又笑道:
“其实都只是灵光一现的猜想,没有十足的证据。”
“不过折悯剑出世与净武将军在世时间相近,关于他的生平记载又是较为详细的,适才想到来到浮屠宝塔内搜寻,没想到竟是猜着了,实数运气。”
“洞若观火,心细如发,哪里是运气二字能涵盖的?不若这些事情了结后,和我一起去麓山学院吧。”
华未央摇头。
“为何?”
华未央看着楚月,莞尔一笑,“尚有心愿未了。”
此时日薄西山,残阳如血,从这塔顶的小窗远眺。
远处皇宫金红如焰,一群雀鸟叽叽喳喳地从墙上群跃而出,又朝着更远处飞去。
“嘎——”
一只乌鸦悄然落在小窗上,然后转眼落地化作了一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褴褛老人。
楚月一愣,看了看华未央,又看另一头毫无察觉的华凝,便是了然得背过身去,走出了华未央布下的隔音阵。
“云崖先生……”我上前略微颔首。
老人亦俯首回礼,“凤主不必多礼,折煞老头子了。”
这是凤凰一族负责搜罗情报与传信的使徒,之前帮华未央布局的少年便是他的子孙。
华未央思及此事,便从袖中取出一布帕包裹递给他,“此事……甚为抱歉……”
云崖先生解开布帕便看到一只乌鸦的尸体,他有些惊讶,抬头看着华未央又一躬身:
“此子天命如此,凤主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命数罢了。”
命数……
此二字飞快从华未央脑中滑过,少年侍奉左右的画面接着浮现,只一瞬,又尽数变为碎片,在脑海中下沉。
命数,真是个叫人摸不着头脑又残忍的东西。
“凤主再挑一只吧。”云崖先生抖开身上灰扑扑的外袍。
三片黑羽落下,化作三只小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了老人的拐杖上。
华未央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只要比另外两只瘦小,便伸手一指。
云崖先生一愣,“这个孩子……天赋虽是不错,修炼也刻苦,但……生来就是个哑巴,恐怕侍奉不周。”
“无妨,就他吧。”
说罢,那只小乌鸦便再次化作一只黑羽钻进她的衣袖中。
华未央抖抖衣袖,便听云崖先生道:“凤主,凰族和凤族如今的分裂……”
华未央一愣,这件事随时是意料之中,但也是一件麻烦事。
但现在,华未央只能点头会意。
但面对云崖先生,华未央也只能先应着:
“还请你带话,告诉二族首领,我目前一切安好,但我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请他们仔细考虑闹事的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