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凰。”
他露出惊讶的神色,又将华未央上下打量一番,盯着她的粗布衣裙暗暗皱眉。
“素听圣医盛名,想不到圣医不仅精通医术,还通晓鬼道,可起死回生,实属佩服。方才多有失敬,还望见谅。”
尽说些有的没的。
华未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只有一刻的时间,你且抓紧。”
弟子颔首,转头便问道:“茯苓,你告诉大家,你到底为何突然归家?”
茯苓张了张嘴,目光沉下去,“我……我就是想家了,便回去看看。”
弟子问:“不是庄主赶你出去的?”
茯苓一惊,“这是什么话,庄主向来待我是极好的。”
弟子又问:“那你可知道自己为何一睡不起?”
茯苓低下头,双手绞着襟前的衣带,沉默半晌,朝自己送葬的队伍中瞟了一眼,才小声道:“不知……”
众人又指指点点起来。
“我就说嘛,堂堂星汉庄主,怎么可能作出了这样的事?”
“周庄主心善,却被这丫鬟钻了空子,真是不厚道。”
“非仁仆也!”
……
“你不是茯苓!”
一声尖锐的喊叫刺入耳中,华未央皱眉看去,便见那妇人面目可憎地指着茯苓。
“你不是茯苓!你——你是妖怪!”
她话一出,四周顿时哗然,就连抱着女儿的老伯都僵住了。
妇人又立马指着华未央,“是你!是你用了邪术,招来了个这么的东西。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
不得不说这位妇人临场应变能力很强,三言两语便为自己辟出一线生机。
不等华未央开口,一旁的弟子倒是忿忿不平了:
“此乃招魂之术,可让离去不到七日之人暂时回到肉身,哪里是什么邪术?”
茯苓面色哀戚,缓缓道:“贞姨……是我啊……”
贞姨?
华未央眼神在她俩之间游移——
嚯,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后妈啊,管不得刚才哭得那么假。
茯苓无措地看着她,“贞姨,我真的是茯苓呀。”
妇人瞪眼,“我不信!你不是!”
不信便等于不是,真是逻辑鬼才。
茯苓又看向自己的父亲,“爹爹,你也不信吗?”
“我……”老伯哑声道:“我愿你是……”
茯苓顿时神色惨淡,竟是比得知自己已死时还要哀伤起来。
“我……我……”她眼神茫然地看向四周,泪水涟涟,忽而一抽气,又倒了下去。
符箓从她胸前飞出,落回我掌心。
“圣医大人,这——”
华未央无语地瞥了眼这个没用的领头弟子:“说是一刻便是一刻,我让你抓紧的。”
华未央真是怀疑星汉山庄没人了,才让这等庸碌之辈做了首。
这种证明“我是我”的命题,其实并没有深究的价值。
关键不在于茯苓是不是茯苓,而在于谁主张谁举证,妇人说不是,那便拿出证据来。
然而这领头弟子,非但脑袋不灵光,还临场发怵。
不过是面对个稍微泼辣的妇人,说又说不过,打又不敢打,除了瞪眼就什么都不会。
莫非星汉山庄就盛产窝囊废?
华未央突然就有一种甩手走人的冲动,若不是事及周姨,她倒是更愿意帮着这家人给星汉山庄添堵。
华未央思绪有些飘远,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在人群之后响起。
“她是茯苓。”
那声音柔和,却不失气势。
众人纷纷向后看去,便见一深青披风兜帽掩面的女子静静站着。
见人让出道来,她便迈一莲步,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来,娉娉婷婷,仪态万方。
那素手白皙如柔荑,在兜帽缓缓落下的那一刻,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
“庄主,您回来了?!”领头弟子第一个冲上去,“不是外出采药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目光向女子身后一扫,便见到一个怯怯低头的弟子。
“原来是你!”
周兰筠微微蹙眉,“若不是风信提前来知会,你倒要瞒我到几时?”
她无奈地摇摇头,目光一转,便对上了华未央。
原来这就是周家家主——周兰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