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古道,二月十九,午时。
几匹快马正飞奔向东,领头之人身着紫裘,头戴玉冠。
一双冷淡得好像永远不会有表情的眼睛,看起来仿佛是灰色的。
极少有人能从这样的神情中看出言宴此刻的心情,因为他十分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
所以从来不会将他真正的心思写到脸上。
快马带起的寒风吹向他的面颊,所有的随从都被他甩在身后。
他的神色在这寒风中逐渐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斩断。
言宴现在的情绪并不好。
今天早上,他好心请成姜的两位名医在自己的花园里赏了一会儿梅花。
他们为大镖头治病劳苦功高,当然值得他亲自招待。
言宴还带他们参观了花园里砌得水沟。
那实在是一条非常好的水沟,光滑平整,从不淤塞。
从云贺夫妇的居处一直通到花园外,永远畅通无阻。
当水沟中流出褐色的污水时,那两个大夫激动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要知道,言宴请他们看的这些污水至少也要值一百两银子。
他们都没有见过云遮,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实在是言宴太过好客,这两位大夫很快就被感动得说了实话。
对于言宴热情招待两位大夫的事,贺梦晚非常的不满。
当然对于言宴,她一直都是不满的。
他听到贺梦晚用充满讥诮和怨毒的声音告诉他,云遮是二月十七的晚上离开大镖局的,并且算起来现在他应该已经到了大周都城。
然而言宴知道,云遮现在更可能是在酉阳集。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因为他非常清楚现在的酉阳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又一次错误。
言宴在心中飞快得计算着,他在计算这样的变故会将整件事引导至什么样的结果,云遮又是在酉阳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因为云遮是永远不能败的。
酉阳集的众人忙了整个下午,方将全部的食物与水整理完毕,终于得空休息一下。
经过留桑的清点,酉阳集里的食物大约还够众人吃上三天,只是水仅剩两天的量。
见天色已暗,妇人们连忙起灶备饭,黄金炎龙也同去帮忙。
华未央、云遮、楚峡、苏子澈和留桑五人却并没有闲着,他们正在细观酉阳集的图纸。
图上均标记着所有已知通道的入口,共计有四十余处。
"从今夜开始,这里所有没受伤的人都按照临姑娘说的办法探索地下迷宫,余下十人同轻伤的三十余人可在酉阳集内细搜是否有其他入口。"云遮安排道。
"每个通道最好有三人同行,以免意外发生。"苏子澈补充道。
华未央接道:"不错,若是找到较深的通路,也方便有人回来报信。"
"若是入口不通,可在图上标识出,好做排查。"云遮又道。
"好!"楚峡道:
"云兄弟你带人在酉阳集细搜暗道入口。我与苏子澈来安排探索地下迷宫诸事。临姑娘,你在客栈等候讯息,更新图上标记。”
“老板,你为众人准备干粮与水。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安排,再无不妥。"
几人将事情安排妥当,待酉阳集诸人吃饱喝足,休整已毕,便立即开始了行动。
二月二十,大镖局营地。
言宴驰马抵达酉阳集,已是过了子正时分。
苏河将主帐安排得十分细致,不仅带来了紫檀大椅与紫貂皮毯,还备好了言宴素喜的酒以及备用的酒具。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啊?"
言宴舒适得坐在椅上,脸上早已恢复了素日的神情。
苏河恭敬道:
"回言爷,今日上午,酉阳集中曾有七八十人妄图冲出,被弓箭压制便又都逃回去了。"
"哦?"言宴浅啜一口酒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呐?"
"领头的是酉阳集出名的几个地头蛇。"
言宴细细得看着苏河问道:"你将他们都杀了?"
"没有。大镖局既然给他们六天时间,那就必须信守承诺。并且有一个人闯进来将他们救了回去。"
"是什么样的人?"言宴将目光收回,看着杯中剩余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