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宴忽然站都站不稳了,好像被人一棍子打在头顶上。
"如果我不走呢?"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云遮,"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是的。如果你不走,我就要杀了你!"云遮一个字一个字的答道。
言宴不能走,他花了一生的心血才造就了这么样一个人,一个近乎于完美的人。
所以他宁愿面对云遮的剑刃,他也绝对不能离开。
但是在面对云遮的利剑前,言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做,那就是将他的刀刺入苏河的心脏。
因为那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甚至比他还要阴沉、冷酷而危险。
若是将这样一个人留在世上,他就算是死,也不能安心。
因为不管他对别人多么阴险、狠毒、冷酷,他对云遮的友谊还是真实的。
苏河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在死去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痛苦的表情。
他是带着微笑离去的。
可是云遮脸上的愤怒却告诉言宴,他一点也不赞成他这样的做法。
云遮的身子忽然飞跃而起,燕子般掠过屋顶下的横梁,梁上的是他的剑。
言宴从未与云遮交过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将这柄剑挥向自己。
剑光一闪,闪电般击下。
言宴没有犹疑,没有畏缩,也没有被闪电般的炫目剑光所迷惑。
他仅仅一刀便断了这一剑的命脉。
满天闪动的剑光骤然消失,言宴的剑已经抵在云遮的颈上。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如果我们两个人交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言宴道。
"可是我不想知道,"言宴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我一直都不想知道。"
华未央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她的五感如同被一层浓厚的烟气笼罩,只能调动仅剩的感官去分辩周围的一切。
鼻间萦绕着沉水香所制焚香的气息,其中还有些许安息香和麝香。
虽说恬澹寂寞,却也静息安神。
华未央尽力睁开双眼,只见满满云雾般的纱帐,上有黑丝绣的流云穿花纹。
盘旋而动,如幻似梦。
外面偶尔有几句人声传来,有言宴温和的话语声,有云遮浸着寒意的笑声。
可他们说了些什么?
华未央完全听并不真切。
萧郁离怎么样了?
他的样子,像是灵力尽失。
可是明明不久前,他们二人还曾经并肩作战。
那是,他分明没有丝毫异样。
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华未央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后来人声消失了,只能听到外间铜火盆中偶尔劈劈啪啪火焰的跳动声。
直到突然门声响动,堂屋中传来有人进出的声音。
华未央认得这个人的脚步声,是苏河。
苏河应当没有留意到她,因为这寝室从来都是空置的。
即使是言宴自己,从来都只是在堂屋中的木榻上小憩。
这人只是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去,之后整个屋子又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