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闭了闭眼睛,他站起身来,取下门柱上悬挂的那条近乎黑色的鞭子,再度回到院中跪了下来。
"啪!啪!"
少年的脸上一片冷漠,腰背却挺得愈加笔直。
"啪!啪!啪!"
他那额头渗出微薄的汗意很快就被寒风吹干。
"啪!啪!啪!啪!啪!"
他背上薄如纸片的衣衫已经撕裂破碎,和着黏腻鲜红的液体勉勉强强得挂在身上。
"好啦,好啦。"
男人慵懒的声音再度传来:
"别这样惺惺作态了,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他的嗓音中竟透着些许兴奋:
"你要是好孩子,就给我看看你的血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哪里的血好呢?”
“这样吧,就选你任务失败时用的那支手臂吧,它需要一点小小的惩罚。"
少年冷着脸咬了咬牙,从靴筒中抽出了一把宝石般闪耀的匕首。
下一秒,狠狠将它剌入右臂的血肉当中。
临慕洲仿佛能听到刀锋刮过骨头的声音,血液迸溅,皮肉绽裂。
临慕洲的手已经紧握。
他突然觉得,即使以前他听过见过的最黑暗、最泯灭人性的人,都没有屋中那个男人一般,能够引出他生理上的极度不适。
"小美人,你觉得是你更好看一些,还是外面的景像会更好看一些啊?"
男人十分愉悦得与身边的女人调起了情。
"您非要去理那个玩意儿,把奴家扔在一旁冷着。"
女人柔美的说话声从门窗紧闭的房屋中传了出来。
男人愉悦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笑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小杂种,你走吧。"
男人遂又语重心长得道:
"最近我要离开一段时日,这段时间记得切莫偷懒。事情还是要照常做,别再让为你操心。"
严冬,寒风呼啸,冷若刀锋。
漆黑的暗巷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斜靠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墙底下。
如同一个坚硬的顽石,一动不动。
冷风在这高墙之间显得格外刺骨,少年的脸已经冻僵。
可他的脊背仍然如枪杆一般笔直,无论怎样的严寒和伤痛都不能让他低头。
少年知道,他还需要一个契机,只要能够抓住它,他就可以尝试扭转如今的局面。
而这个契机,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他就这样冷脸迎着扑面的风,默立了很久,直到他的思绪开始纷杂,意识逐渐糢糊。
甚至他的一条腿痛到难以支撑,他的身体才开始沿着墙,慢慢得滑落。
忽然,刺骨的风似乎比方才小了一些。
少年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是那个奇怪的人。
那人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他蹲得很低,悲悯的目光几乎与他平视。
良久,少年看到他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文铜钱递到了他的身前,温声道:"要吗?"
要吗?一文,铜钱。
少年的眼睛慢慢睁大,腰背再度挺直,他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看清眼前的人。
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他还是没能撑住,少年的手向那人探去。
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得倒下,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
临慕渊看着歪倒在地的少年,大概也就是和华蕴差不多的年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言家的私生子?
从命理上看,似乎他未来的孩子会是一位不得了的神族之人绝佳的聚魂容器。
相对洁净的左手覆在了他拿着铜钱的右手上,于是轻轻得叹道:
"就当你是同意了。"
药王谷,二月二十八日,卯时。
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去,白泽终于舒展开严肃的表情,他有些累地摆摆手道:
"把他抬出去,桌子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一起拿走,还有地上也给我收拾干净。”
“这几日小心些,若是他身上发热,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白泽转过头看向同样站着忙了一夜的华未央,又道:
"你把珍藏的酒再送来几坛,就当是诊金了。"
然后脸色一变,声音有些嫌弃道:
"快给我滚回去,把药给吃了!记得要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