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着房门,左手紧攥,复又松开,方伸手将它推了开来。
欣长的两个白色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院中的梅花树下,抬头凝望,专注非常。
好似在数梅花上的雪花,又好似在数雪花下的梅花。
临慕洲不知道和华蕴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惹得华蕴有些开怀地笑,却也剧烈得咳嗽起来。
不停的咳嗽使她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
就仿佛那雪中的红梅,终有一日,会因风而散。
言许的左手再度握紧又慢慢松开,他伸手将门口衣架上的驼色披风取下,安静上前,默默得递了过去。
华蕴接过转身,先是一怔,仿佛没有想到是他一般。
然后在临慕洲意味不明的目光中一边披上披风,一边仔细端详眼前这个面色冷漠的少年。
最终露出了言许熟悉的那一抹微笑。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华蕴笑问道:"请你喝酒。"
言许只是抬步向外慢慢得走去,直到快出院门口的时候,那微凉的声音才说道:
"我不会喝酒。"
华蕴看着少年沉稳的步伐和雪地上那一行轻浅的脚印,微微叹了口气才跟上,心想:
"还好你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上元佳节虽然已经过去数日,雍州的长街却依然热闹非常。
大街的四下里有唱曲的,算卦的,讲书的,弄皮影的,不一而足,真真是十分的热闹。
其中有一个格外热闹的酒楼,若与琉璃居比,那里的价格公道,经济实惠,每天都有许多人在这里喝酒吃饭。
更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喜欢在这里吹牛瞎扯,信口开河。
地方是言许选的,位置是临慕洲挑的。
华蕴只用跟着去吃就行。
三人在二楼凭栏的桌前面对面得坐下,只跟前来招呼的店小二说,要一壶紫阳茶和几坛酒,还有随意几样酒楼的拿手菜。
"哎哎哎,你们可知道,对面琉璃居的两位姑娘,被一个有钱人给接走了?"
楼下大堂中,一个小哥对同桌的酒友们聊道。
临慕洲先为华蕴倒了一碗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得泯了一口。
"唉呀,不止是有钱人,那可是从州府来的大官儿。”
“我听我那表叔说,就连尚书家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公子,当时都没多一句嘴。"一个年轻人道。
"成日里端着个架子,装什么狗屁清高。她们不接客,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咱们这小地方。”“你看碰上了大官儿,哪里还把持得住,不赶紧贴上去捞够本儿才怪!"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恨恨得道。
"你们可别胡乱说,"旁边桌一个身着褐衣的人转头道:
"我一个兄弟前几日就在那里。那两姐妹是被逼无奈,当时哭得跟泪人一样,可怜的紧。据说啊,她们若不走,整个琉璃居的人就都要被抓起来,下大狱。"
华未央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只是这人脸上依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楼下那三个人闻言,好奇心顿起,立马递了一壶酒过去问道:
"大哥你知道?快跟咱们说说。"
那褐衣人得意道:
"哎呀,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听说十五那日,有几个富家商贾的公子哥儿,因不识得那大官,在楼里为那两姐妹敬酒的事儿闹起来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人顿了一顿,把一双眼环顾几人,见听的人都跟挠心一般,才继续道:
"在那大官的座位的不远处,发现了一柄匕首和一大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