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眼前这人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良久,直到言宴的呼吸平复下来,华未央才说道:
"赫连远青与黄金炎龙前日下山去了,虽然比预计晚了些,但想来今日定能回来。若有事情,你再问他,不要太过劳神。"
言宴睁开双目,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人。
那沉静目光与他平视,这是与他尘封的记忆中唯一的不同,因为那时的他还只能抬头仰望这个人。
见言宴沉默,华未央又道:
"如今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吧。等先生醒了,我叫他来给你把脉。"
"先生?"言宴问道。
华未央微笑道:"白泽先生,他为你治的伤。"
原来是传说中的药王谷的那位神医。
言宴知道此人,医术虽堪称圣手,却性情古怪。
都说医者仁心,这位却是救不救人都是随心所欲。
言宴道:
"传闻白泽先生有三不治,其中之一便是不治恶人。没想到如今却会为了华姑娘破例,给我这样的人疗伤。"
华未央沉默半响,忽然微笑道:
"白泽先生怎会不为你治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要多想了。"
言宴静静得凝视她良久,目光中有了一丝笑意,道:
"我以前竟然不知,华姑娘是如此讲理的一个人啊。"
华未央看着言宴笑道:
"要他治伤,只须几坛二十多年的陈年老酒便好。等你的伤好,一定记得给他弄几坛难得的佳酿。还有……"
华未央顿了顿道,"算了,等你伤好了再说……"
言宴一怔,应道:"好。"
华未央知道言宴不能耗费太多心神,于是让他再度躺下,吹灭灯烛,劝他再睡一会儿。
看着屋中恢复了漆黑一片,言宴的眼神微动。
华未央如有所觉,见言宴并未合眼,便问道:"为何不睡?"
"你方才似乎在做梦。"言宴转头望向床帐顶部的流苏轻声道。
华未央愣了愣,叹道:"也不是梦,只是……我母亲的一段回忆。"
自从觉醒了空间灵力,华未央似乎能看到一些过去和未来的事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华未央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道:"我在想一件事。"
言宴道:"华姑娘请说。"
"若再选一次,你还会这样……"
半响,言宴很轻但依然坚定的声音传来:"会。"
果然如此。
华未央的神色不变,但眼中却多了一点黯淡。
言宴接着道:"那时的我有太多想做、想知道的事,况且这也并非我一个人的事。"
他又道:"我若走了,非但逃避了自己的命运,也会将为我效力之人推向死路。"
华未央闻言道:"你是说那些为你卖命的人?"
言宴道:"不仅仅是他们。那时我已经在培植自己的力量,他们只是其中之一。"
"那些人后来去哪儿了?"
言宴道:
"远离是非,隐姓埋名,再无音信。他们为我效力的条件是从叔父那里拿到的解药,事成之后我便让他们离去了。"
华未央沉思道:"就是那件事之后,你开始将你叔父的人一个个除掉?"
"是的。"
言宴道,"在那之后的两三年里,我慢慢架空了叔父的地位,并且让他离不开我。”
“叔父手下的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见风使舵之人。”
“我给他们选择,不愿效忠于我的人自然都会离开。剩下的少数人,骨头也没有他们自以为的那般硬。"
他说得很平淡,平淡得就好像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是那时你依然没有得到那个秘密的答案。"华未央叹道。
言宴的声音越来越轻:
"不错。言蒙与其他人不同,他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人。无论用怎样的方法,都不能让他说出他不愿说出口的秘密。”
“当我知道一切都只是白费力气,便让自己不去在意,不再纠结。"
"如今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非华姑娘,他也差一点就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