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上前给两人看了下伤势,碰到男人小臂的时候,微微蹙眉。
“伤的有些深了,这两日不要动重物,日日揉捏按压方才能好,力道不要太重。”
“发生何事?”
封北寒则单独拎出了那位妇人。
妇人坐在台阶上,听见他这么一问,当即将脸都埋进掌心里,哭得泣不成声:“还不是那崂山县的官老爷,借着剿匪里盘剥了我们好几年的银钱,可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这里的山匪少……倒是进山当山匪的人多了起来。”
“这两个月又提到了税款,我们家孩子都没吃的了,哪里有钱给他们!”
男人也跟着怒斥了一声,红着眼不让眼泪往下掉,还骂那妇人,“哭什么哭,咱们不是昨天刚从他们手里拿了银子么,还能垫半年的。”
“半年?”
唐婉一惊。
饶是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照着这夫妇后院那巴掌大的地界,半年也用不上一两银子。
可封北寒昨日,可是直接给了四两!
这到底是什么离谱的税款!
封北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凉城太守呢?”
“凉城都是尊贵人在的地界儿,哪里管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死活!”男人强撑着爬起身来,用手臂抹去快要落下的眼泪,径直朝着里面走去,“过一日是一日吧,孩子他娘,咱们先做点吃的,孩子们都饿了。”
两人往厨房里走,三个小孩儿瞧着爹娘脸上红一块紫一块,担忧的跟了进去。
封北寒面露不忍,唐婉则环顾四周,拉了拉他的胳膊。
“做什么?”封北寒眼底的杀意还未褪去。
唐婉被他看的脊背一凉,拽着他胳膊的手也缩了回来:“你之前在后山里找的果子在哪儿,咱们再去看看后山里还有没有萝卜,运气好还能弄点蘑菇。”
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如此好心了。
封北寒冷笑:“八方镖局的少东家,竟也体会得了人间疾苦。”
“这有什么,要真没吃的,我啃树皮也能活呢。”
唐婉低笑了一声,还真的稍稍挽起袖子,先到地窖里把烤鸡送给三个孩子,自己借了铁锹去挖地瓜。
这次轮到封北寒跟在她身后,见她灵巧的拨开草植,找到果子就兜起衣服接着,像是个熟手。
可她分明是唐大学士府的嫡女。
“谁教你找这些野东西的?”
“我弟弟。”
唐婉下意识脱口而出,本是一愣,可她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想来封北寒也猜不出她的身份,索性也不躲藏,“我弟弟和我生来就是个灾星命,亲爹不爱,亲娘早逝,妾室怕我弟跟她儿子抢家产,可不得把我弟弟扔到乡野里去。”
这倒是真话。
封北寒跟着她一起找果子,顺便摸了两个能吃的蘑菇。
唐婉失笑:“王爷,你不也挺熟么。”
“等到边疆断粮的时候,不找东西可活不下去。”
唐婉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镇守边疆的将士,还能被断粮!朝廷上的文官能忍吗!
她很想再细问一下,可又怕自己问的太多,徒惹人怀疑,只好抿了抿嘴,低头做事。
“想知道?”封北寒突然问。
“嗯。”
糟糕,下意识脱口而出了。
唐婉震惊的回过头,却见封北寒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些微的晨光落入他的眼底,仿若盈满了星河,就连他的轮廓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唐婉指尖猛地收紧,心脏不可抑制的狠狠跳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