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寒捏着书卷的手指僵硬了一瞬,微微侧头,鼻尖正和唐婉的鼻尖擦过,两人具是愣了一下。
唐婉正要离开,封北寒却自顾自的起身,要为她撑伞:“同去看看。”
“好。”
唐婉没有拒绝,与封北寒共用一把伞来到李沐清的帐篷。
大夫还想行礼,唐婉却已经轻轻一扶他的小臂,慢步走到简易的小床旁落座,拢袖为他搭脉,片刻后才眉头紧皱:“王爷,可否将人都带出去,只留一些热水和毛巾足矣。”
“是你方才所说的东西吗?”
“可能是。”
唐婉含糊不清的应答。
封北寒终没有细问,将人都遣送到外面,胭脂本亦步亦趋的往外走去,不料起身时,手指却被紧紧的拉住。
她停下脚步,正听李沐清低声呢喃了一句话。
“为何……为何你如今变成了这样……”
“诗娴,哥哥总会护住你的。”
胭脂愣了一瞬,却又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喃喃了一句:“她能有你这样的兄长,已然用尽她这辈子的幸运了。”
她苦笑一声,慢慢离去。
而此时,床榻上的李沐清却缓慢的睁开眼,乌黑无神的眼里,竟然透出淡淡的微光。
唐婉本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此时见他瞳仁里有些神采,当即开始扒拉眼皮。
可李沐清却陡然咳嗽几声,惊得唐婉收回手。
唐婉长叹了一声,拿过方才大夫留下的药箱,指腹扫过李沐清的眼尾,又以十二针落下,眼见他靠近心脏的那条手臂都青紫肿胀起来,眼神愈发的寒凉。
“这根本不是邪术,分明是你母胎里带的毒……”
若非是乐诗娴刺入心口的那一刀,也许心脏血管旁的带毒淤血,根本不可能会被人发现。
“时也命也。”
唐婉无奈的感叹了一句,以小刀破开他的手臂,又将刀子伸向了他的心口处。
她极其认真的又找人要了些蜡烛,几乎将整个帐篷都照亮,目光却紧盯着他的胸口,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多亏遇上了我,带毒淤血被捅,夜里风凉毒发,这几刀子下去,说不定还能帮你重见光明呢。”
以前只是在书中见过的事例。
如今,她也有幸能亲自操刀了。
如此想着,唐婉手里的刀,稳稳当当的落下,划开皮肉。
大雨落了半夜,后半夜只剩下绵绵细雨,泥泞不堪的地面,还有已经开始清点东西、准备换岗的护卫。
云心等人都缩在小檀的帐篷里等待。
唯有封北寒撑着伞站在门外,直到里面的蜡烛熄灭,袖口染血的唐婉疲惫的走出来。
封北寒抬眸:“他死了没?”
“活得好好的呢。”唐婉走向他,拉着他的手腕,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淡淡说了一句,“而且,以后他会活得更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