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惊雷不断。
唐婉早已不知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多久,其间前来送饭的张嬷嬷看着她脸上的鞋印无动于衷,甚至朝着旁边的花圃里狠狠啐了一口,又看向角落里惨死的小厮。
“大小姐可别以为许公子能救你一命,老爷如今还未彻底定下你们二人的事情呢。而且,刑部尚书愿不愿意接你这烫手山芋,且看呢。”
唐婉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张嬷嬷惦念着明日就是唐云州去述职的大日子,这毕竟是皇帝亲自封的职位,全家自然都要表现的感恩戴德,他们也不好真的处置唐婉,便只阴毒的看了她一眼,折返离去。
而此时的惊雷,照亮了唐婉眼前的场景。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学着以前的动作,将小厮拖到花圃里,用手挖出一个土坑,再将人慢慢的埋进去,眼底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冷冷的。
这小厮和她从未见过,却遭此无妄之灾。
一如她出生之后未曾做什么逾矩之事,却人人喊打一样。
“世道总是不公,你若识趣,下去投胎宁愿去做个无所思无所想的肉猪,也不要再投生为人了。”
她将最后一捧泥土搭上,还是从旁折了一朵花插在上面。
这花没了根,很快便会死去。
可下面如今却有了死人的尸体当做养料,许久便会开出新的花来。
唐婉浑身上下的血污也都被暴雨染湿的干干净净,她慢慢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自嘲一笑:“自从到镇北王府里,我似乎许久没过过这么悲惨的日子了……”
“如今细想起来,封北寒的确是待我不同。”
可她当时心心念念的只有玄灵花,只有之后如何逃离封北寒。
实在是有些可笑。
她自以为正确的事情,终究还是败在了感情之下。
不过,等明日她跟着弟弟离开学士府之后,这悲惨的生活也勉强告一段落了。
她慢慢回到房间,浑身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她只是怔愣的盯着尸体摆放过的角落,强忍着身体的颤栗,慢慢的坐下来,目光不曾离开分毫。
如果有人把这当做是她的软肋。
那她就克服过去。
直到那些东西不会真正伤害到她。
雷雨阵阵,整个学士府里无人能安然入眠。
……
翌日清晨。
唐云州早起换好衣裳,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准备外出。
而唐婉也早早在院门口处等待,直到敲门声响起,唐云州身边的阿瑞钻了进来,将小厮的衣服塞给她,边道:“少爷会弄出事情来,到时候,您千万记得要到马车里坐好了,路上,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知道了。”
唐婉了然,赶紧去换衣服。
而阿瑞则盯着对方脸上的青紫,半天说不出话,只是眼底满是怜惜。
唐婉早早更换好了衣服,跟在阿瑞和几个唐玄育钦点的小厮身后往外走,她余光瞥见府里的人都慌乱的四处走动,还不时提到唐临州的名字,她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不必……”
阿瑞正想说话,却见迎面走来的一批人,当即埋下头。
唐婉也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跟着低下头去。
许若瑾,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到府里来!
唐婉攥紧了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跟在阿瑞的身后,眼看着许若瑾和自己越来越近,心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