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蓝色的、写着苏又桐名字的河灯,沾上了一些血迹,却丝毫没有损坏。
能将闻非伤成这样,对方肯定实力不俗,而且人数必定不少。
闻非是天下第一杀手,来无影去无踪,一定是为了保护这盏灯,才会伤得这么重。
君九凝眼眶滚烫,鼻腔酸涩,忍不住捏紧了手心:“我不是叫你把它毁掉么?!你带回来做什么?!”
她语气听起来很生气。
闻非愣了愣,才解释道:“你不是说,河灯要放在河里,才能把上面写的话带去给你思念的人么。”
他眼神认真:“你这盏灯被人捞起来了,你母亲肯定就看不到了,我把它还给你,你再放一次,你的娘亲一定能看到。”
少年漆黑的眼瞳中,有说不出的温柔,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经从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满身冷性的武器,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人。
君九凝满心都是愧疚。
苏又桐不是她真正的母亲,放这盏灯的目的只是替“君九凝”尽份孝心,但闻非以为这是她的遗憾,又千辛万苦地帮它拿回来了。
她觉得自己辜负了闻非的一腔赤诚。
君九凝认真地把灯接过来,抬眼望向闻非,神色郑重:“多谢。”
闻非不自在地撇开脸,躲过她那双发亮的双眸,吞吞吐吐:“何必客气。”
墨轻竹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拿着几瓶伤药出来,扔给闻非,明明是关心的举动,语气却不怎么好:“别顾着肉麻了,赶紧处理伤口,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闻非冷声道:“不必。”
他把药瓶扔回墨轻竹身上,一把拽起君九凝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君九凝的背部,足尖一点,便飞过了丘府的高墙。
墨轻竹脸色一变,连忙越过院墙跟上去:“东西还没收拾完呢!你们要去哪?!”
晚风带起长发,暗香在鼻尖涌动,一片漆黑夜色中,君九凝被闻非带到了河边。
他从怀中掏出一截蜡烛和一个火折子,递给君九凝:“再放一次吧。”
君九凝接过来,点燃蜡烛安在河灯上。
河面再次漂起一点淡蓝的光芒,君九凝看着那河灯越漂越远,淡淡一笑:“闻非,谢谢。”
闻非刚想说什么,神色突然一凛,轻声道:“他们来了。”
墨轻竹在旁边轻笑:“来得还真快。”
君九凝朝着四周环顾一圈,默默握紧了腰间所佩长剑的剑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紧张:“天湘楼那边布置好了么?”
“放心吧。”墨轻竹道,“都布置好了。”
他话音刚落,君九凝瞳孔忽然震颤起来:在他们不远处,忽然燃起火把,一道接着一道的火光在四周传递、聚拢。
他们三人被包围了。
墨轻竹站出来,忽然高声喊道:“空愚大师,这种时候就别卖关子了,梁摄政王可不喜欢这种做事黏糊拖沓的性格。”
如锁链般的火光突然打开了一个口,君九凝遥遥望见有一个人慢慢地从举着火把的众人身后踱步而出,一身白衣如同流泻曳地的月光。
空愚只能看见君九凝的轮廓,墨轻竹将她的脸挡住了,即便火光已经亮到了能看见她手中佩剑的程度,他仍旧看不清君九凝脸上的表情。
“公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