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着信封,孙成文故作淡定地走进屋,随手从破旧的衣柜拿起两件小衣服递给孟糖,厉声催促:“你把衣服给招娣送过去。”
“爷,能等我回来一起看吗?”
“!”
这孩子,胆大包天,敢同他提要求!
注视到爷爷威严锐利的目光,孟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抓住衣服往外跑。
“爷,我去了。”
可怕,比打她一顿还可怕。
低头看向手里的小孩衣服,孟糖十分不解地皱着眉头,洗澡为啥不带衣服?
脚步不停地往池塘赶,远远地看见池塘边有三个人影,开始一阵小跑。
好臭,太臭了,逐渐接近三人,突然有股浓重的屎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孟糖臭晕。
咋回事,掉粪坑了?
忍着熏天的臭味,孟糖挪步到孟二妮身旁,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二姐,招娣的衣服。”
“爷呢?”
孟糖仔细瞅着水面上飘远的蛆虫,扭过头解释:“五叔来信了,爷正在看信。”
正给招娣细心洗澡的周老太听到孟糖的话,激动地问:“谁来信了?”
周老太激动地晃动手臂,而趴在周老太手臂的招娣随着手臂晃动埋入水中,挣扎地叫嚷:“奶,我···快掉了。”
奶啊,激动归激动,但手臂得稳,她可不想喝池塘的水!
孟招娣望着近在咫尺,飘在水里沉浮的白色蛆虫,死死地闭紧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
神色复杂地看向面色煞白,头顶小白蛆的孟招娣,孟糖忍着胃里的酸水,重复道:“奶,是五叔来信。”
周老太听清孟糖说的话,又哭又笑地叫骂:“臭丫头,哪不好玩非得在粪坑旁边玩,弄得一身臭,晚上睡鸡圈。”
她老儿子,还活着呢?
周老太碎碎叨叨,骂骂咧咧,片刻不得停歇,孟糖悄悄地碰了碰孟二妮手臂,轻声问:“二姐,招娣掉粪坑了?”
“嗯,下午我、爷还有奶在菜园锄草,突然听见招娣大声哭喊,跑过去就看见她掉进粪坑,只留头在上面。把她捞上来之后,泼了两三桶水,但蛆就是不掉,所以才带她来池塘洗。”
孟糖听完之后,无语地抬头看向蓝天,沉默了一会,好奇地问:“她为啥会掉粪坑?”
农村的粪坑并不是露天,上面都有木板遮挡,按理说不至于掉进去?
她听哥哥说,招娣比她还大两个月呢?
孟二妮扶着额头,神情有些崩坏:“她踩着木板拾木柴,但木板突然断裂,所以就掉进去了。糖糖,你是没看见刚把她从粪坑捞出来的样子,不行,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不想要她了。”
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后别人一提起她,可能会指着她说:看,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姐姐!
孟糖捂着嘴偷笑:“没事,洗干净还能要。”
两人的交谈声虽然不大,但也没刻意压低音量,于是心里十分受伤的孟招娣不满地告状:“奶,她们嘲笑我。”
“别说她们不想要你,我也不想要。”
周老太一想到街坊邻居指着她说: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奶奶,顿时觉得心口气不顺。
辛辛苦苦一辈子,虽然儿子们不争气,可也没闹出此等傻透透的笑话,儿孙呢,都是债!
臭味闻着闻着就闻不见了,孟糖听着周老太碎叨的关心话,耐不住寂寞地环顾四周,不经意瞥见孙成文的身影,兴奋地大声呼喊:“爷,您看完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