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主意吗?”
齐二娘子侧向盛姣姣,双眸中都是信赖。
治寿郡就是这样,一到冬季就会死很多的人,往年是没有打仗,人死了,哭一阵就埋了。
但今年在打仗,局势更为紧张, 想来死的人会更多。
死的人一多就会乱了,到时候大家知道齐家是个富户,都会过来讨吃的讨喝的。
那齐家能做什么?真到了那个时候,齐家看着外面的人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齐家管不管?管了一个,是不是连带着要把后面来讨饭讨药的所有灾民都管了?
齐家的地也被雪埋住了, 隆冬时节, 尚只能保住自身,还远没有这个能力,可救整个治寿郡的人。
盛姣姣勾了一下唇,分析道:
“咱们也不托大,治寿郡救不了,稳住跳马湖这几个村子还是可以的,会死人,无非冻死饿死病死,二哥哥不是认识许多走南闯北的货郎吗?咱们现在可以利用起来了。”
齐明从军之前,说了好些人的名字,还给盛姣姣说了个集上的地方,那是货郎的集散地,有许多的货郎会在这个地方交换货物。
眼看着冬季的第一场雪要下下来了,盛姣姣便和齐二娘子商议着,想到这个集散地里去看看。
齐家可以利用手中的银钱,从游走四方的货郎手中,大批量的收购粮食, 再以平价卖出去,将跳马湖的粮价压下来,至少能让买不起高价粮的那部分人,不用倾家荡产。
这其中,齐家自然是要赚钱的,但少赚一点点,不贪,权当赚个辛苦费了。
齐二娘子思索着,觉着此举可行,又担忧的问道:
“那些货郎将粮食千里迢迢的运来治寿郡跳马湖,会便宜卖我们吗?而且,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大批量的囤粮?”
治寿郡因为处于大泽以北边界,是以,粮商、药商等到大泽来做生意,都需要经过帝都的批准。
因为怕粮食与药材会被属国人买了去。
而大的粮商与药商都会被帝都管制,不准轻易进入治寿郡,若是与治寿郡的人做生意,还要上报给帝都批准。
就怕属国人伪装成治寿郡的人,同大泽的粮商、药商勾结,给属国输血。
与大泽的军营做生意, 更是要慎之又慎。
军营可以在民间募集辎重,但绝不可以与这种源头大商人保持密切的合作关系。
意思就是,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军情紧急,军营可以联系源头商人,让他们供应军营的辎重,但过后上报章程,帝都出面替军营付钱之后,这些源头商人与军营的生意,就会被帝都接收了。
按照这个章程,盛姣姣一辈子都别想和陈雄搭上线,就是搭上了线,也会被帝都及时监管,帝都的督军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但谁让她认识陈阿娣呢?陈阿娣便是其中的变数。
大泽帝都的辎重,至今还没有运到治寿郡来,甚至帝都还不曾下令与蜀国开战,这时候是没有督军的。
没有督军,可操作的事儿就太多了。
药材方面,齐家尽可以从陈阿娣手中多买一些,将跳马湖的药材价格打到抬不起头的地步。
粮食方面,盛姣姣寻不出心怀仁义的大粮商可牵线搭桥。
那只能找货郎小批量带粮入跳马湖。
一个货郎带几车粮,无数的货郎,就能带无数车的粮。
这一次,盛姣姣决定玩一手大的。
但是因为货郎是小批量的带粮进入治寿郡,就会带来一个很大的弊端,每个货郎开的粮价都不一样,盛姣姣大批量的收购粮食,那些货郎也会借机哄抬粮价。
而且正如齐二娘子说的那样,齐家没有那么多的钱,大批量的买粮食。
暖烘烘的堂屋内,盛姣姣看着齐二娘子,眼底有些狠意,笑道:
“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向军营借钱。”
说着,盛姣姣一招手,让齐二娘子凑近一些,热热闹闹的齐家堂屋内,她低声道:
“治寿郡最值钱的便是皮毛了,大哥哥与戟郎几场捷战,手里多的是属国的皮毛。”
这次去郡北,盛姣姣收获的还不小,至少她现在对齐漳与谭戟手里都有些什么,可是一清二楚。
属国再往北,就是一大片的莽莽荒原,那里生长着许许多多适合当地环境的野兽。
是以,属国盛产皮毛。
而齐漳与谭戟的战利品里,很大一部分都是皮货。
如果把齐漳与谭戟手里的皮毛都出给货郎,货郎手里的银钱,转到了盛姣姣的手上,不就周转过来了吗?
“你疯了?!”
热闹的堂屋内,齐二娘子突然大喊了一声,她被盛姣姣这胆子给吓的够呛。
整个热热闹闹的堂屋内,一瞬安静了下来,齐家所有人都朝着盛姣姣与齐二娘子看过来。
盛姣姣撇了一下嘴,头一偏,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齐二娘子惊觉自己失态,朝屋子里的众人看了过去,待众人又开始自顾聊起来,她又凑近了盛姣姣一些,悄声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大泽与属国无互市,你私自大量出售属国皮货,被帝都抓到,会杀头的!”
“咱们不做,做这事儿的人又少了吗?”
盛姣姣垂目,手里拿起小几上的茶盏,纤指掀开茶盖,缓缓拨弄着水面上浮着的茶叶,轻声道:
“你瞧集上,一年到头,多少属国人伪装成大泽子民,拿着皮毛跑到集上去卖,多少货郎偷偷摸摸的在集上收皮草,咱们要做的,只是把大哥哥与戟郎手中的皮毛卖掉,咱们不说皮货哪儿来的,那些货郎,也不会自绝财路,把咱们供出去。”
毕竟都是一些散户在收皮货,无组织无背景的,一人收二三十张皮子,钱货两清,连字据都不给这些货郎立,他们怎么把齐家捅出去?
更何况,盛姣姣也没打算让齐家人出面,去卖皮货。
她准备找个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