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盛姣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齐二娘子纵有一肚子的忧心忡忡,却也说不出话来......
然而,就在齐二娘子劝盛姣姣左手倒右手,把粮食再卖回给齐漳与谭戟时,属国不知哪颗脑袋瓜子开了光,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齐漳谭戟打的每一仗,都是在给跳马湖的军营输送粮食。
于是连着好几场仗下来,齐漳与谭戟虽然将属国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些属国人要么死,要么灰溜溜得滚回属国去了。
但再收缴不到一粒粮食了。
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撑不过几日,东营谭戟御下的郑岭带着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灰头土脸的到了齐家,站在堂屋里,对盛姣姣抱拳,道:
“阿嫂,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营长让我带话给阿嫂,虽知您的盘算,但如今几场仗下来,除了一堆无用的金银珠宝外,颗粒无收,再过不得几日,兄弟们就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所以......能否借些粮食给我们先应付应付?”
他踌躇着,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才能从阿嫂处要到粮食。
来的时候营长也没有教他说话,只说阿嫂处有粮,如今只能先管阿嫂借点粮了。
堂屋中坐着的盛姣姣,忍不住笑了,
“本来就是从你们那里借的钱收的粮,如今你们缺粮,我们正好拿粮来抵债,说什么借不借的,只一样,当初我们手里的粮,你们不能管我们是用多少价格收的,我们用来抵债的粮,是这个数。”
她比了个数,笑看着郑岭。
郑岭自然是愿意的,他站在堂屋外拱手,
“阿嫂这个价合理。”
盛姣姣很早之前就开始收粮了,那时候雪都还没有落下来,因而那时候的粮价相对来说,十分的便宜。
如今落了雪,粮价开始抬升,一天一个价的往上挂,她按照如今的粮价出粮,至少赚了一番。
她说用粮来抵债,实际上,只用了二分之一的本钱,就平掉了她向东西营借的钱。
但就算是一番,也处于一个合理的价格内。
也算平价。
见郑岭同意,盛姣姣笑睨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齐二娘子,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前两日,二舅娘还说我们收的粮已经够了,要把粮食给东西营抵债,如今看来,军营也是个靠不住的了。”
如果只算东营与西营,如今就有了八千儿郎要吃喝,除掉吃喝,每月还要发他们一袋子军粮。
更何况南营与北营虽然在集上守护废太子,可南北营的粮食与军饷,也是东西营匀给他们的。
一旦谭戟和齐漳打不出粮食来了,跳马湖整一万多戍边儿郎,可不得喝西北风去吗?
就算每一场仗,谭戟与齐漳都能打出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来,可是在这节气里,要用这些金银珠宝临时去换粮,根本就来不及。
眼看着,帝都与治寿郡的辎重,一直没有着落,如今齐漳与谭戟唯一能靠的,便只有盛姣姣了。
齐二娘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前几日还担心,盛姣姣一直在不断的花钱从货郎手中买粮,这粮食是不是囤的太多了。
可今日郑岭一来,她又开始忧心,粮食会不会少了。
毕竟这一万多儿郎的口粮,每日都是要消耗的,不是个小数目。
盛姣姣笑着,摆了摆手,不等齐二娘子说话,她起身来,往自个儿的屋子里走去,
“我去将账目记好,二舅娘,您带郑岭去找二哥哥,让二哥哥将粮食运去郡北。”
郑岭站在盛姣姣的背后,大喜,立即拱手弯腰,
“谢阿嫂。”
郑岭刚走不久,齐漳手底下的谭小剑,也是带着一堆金银珠宝上了门。
盛姣姣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只站在屋檐下,看谭小剑一脸笑嘻嘻的。
他一脸谄媚着上前,弯腰作揖,作势要哭,
“阿嫂,阿嫂救命啊,阿嫂。”
盛姣姣的手里正好拿着一把要打穗子的丝线,瞧着谭小剑这副狗腿模样,心里没个好气,谭戟那样正派的儿郎,这谭小剑却性子怎的越发油滑?
便是直接将手里的丝线往前一甩,打在谭小剑的脸上,
“有事说事,少作态。”
谭小剑立即双膝跪下,正色道:
“阿嫂,咱们郡北的弟兄要饿死了,求阿嫂放粮救救弟兄们。”
又是为着粮食的事来的。
盛姣姣点头,一点不意外,手里拿着丝线,一下一下的捋着,慢条斯理道:
“前头你阿兄御下郑岭已经来过了,我已经派人告知了我二哥哥,今日便会往郡北运粮了。”
“谢阿嫂怜悯。”
雪地里的谭小剑,扎扎实实的给盛姣姣磕了三个头,又是抬脸,嬉笑道:
“还是咱家阿嫂有准备,早先就替咱们备下了粮山,这仗打的过瘾,要是没有阿嫂,咱们指不定要死多少弟兄呢,阿嫂真乃当世女诸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在谭小剑心目中,已经将盛姣姣当成了谭家人,自然比旁人对盛姣姣更是亲昵几分。多拍拍阿嫂的马屁,谭小剑愿意。
盛姣姣低头瞪他,笑骂道:
“你少贫吧,哪里学的油腔滑调,越发不稳重了。”
“阿嫂教训的事,细佬往后一定不再油腔滑调,努力稳重!”
马屁精谭小剑一张嘴,滑的让盛姣姣无奈,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抛给雪地里跪着的谭小剑,气的笑,
“阿嫂赏你,喝你的黄汤去,退下!”
“谢阿嫂赏。”
谭小剑高兴的接过抛来的银子,后退几步,转身就出了院子,留下几箱子金银珠宝,去追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