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安置区。
出于种种考虑,对灾民们的安置并不是依据家庭亲缘来安排的,为了方便管理,男人做工的分在一起,女人做工的分在一起,老人孩子伤患等分在一起。
彼此之间倒是不禁止探视,又因为都在一条街上,所以常常能在其他的两片区域看到男人的身影。
入城后最初的那种胆战心惊的阶段过去,逐渐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多数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要干活,但有地方住,有饭吃,这日子比之前逃荒时好多了,甚至比不少人灾荒前的日子还要好。
饱暖思**,其实不饱暖的时候也思,只是多数人那时候没有时间金钱和机会而已。
那些正经做工的女人另住一处还时不时有管事去找,据说分的吃食也多,所以男人们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有伤病没法儿做事,每天只能领到几碗稀粥的女人身上。
这种事在逃荒的时候并不少见,甚至那时候比现在疯狂多了,现在进了城,那些人多少收敛了些,威逼利诱连哄带骗还不敢把事情闹大。
但相比有了多余食物觉得自己可以玩的更好的男人,同样有了食物住处的女人却不再愿意做这些,本来病区的年轻女人就少,大多数又都不愿意这么做,矛盾和冲突就出来了。
污言秽语、诋毁中伤、无边的谩骂、旁人的冷眼,不少本就伤病的缠身的女人又添了心病,直接一病不起。
甚至有人尝试自杀,还好被人发现,提早救了下来。
“红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家人逃荒,男人死在半路,没了男人、被逼着做了这行,为了幺儿,我忍了,幺儿死了,要不是有姐妹们拉扯着我,我早跟幺儿、跟我男人一块儿去了……
本以为进了城会有出路,谁知道还是这样……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女人哭诉的声音并不大,但那些话却如刀子一般深深插进了在场的女人心里。
失去家人的女人在盛世都不一定能保全自身,何况是这乱世了,何况有的家人有和没有并没有区别。
这一番话让不少人伤感起自己的经历,更有不少人也开始悲观的想象她们那灰蒙蒙的看不见希望的未来……
红姐打破了这压抑绝望的氛围,
“咳咳……行了,别在这胡思乱想,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现在比那时可好多了,你们反倒一个个的不想活了?
早这么想,最苦的时候一头碰死就是了,何苦熬了过来?”
这话让所有人猛然清醒,就连一开始哭泣的女人声音也低了下来。
“既然都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别再说什么没有出路的话。
去了绣坊做工的姐妹过得不好?有吃有穿还能拿出一些来接济我们,有烂人敢去找她们的麻烦没有?
还有去了大户人家做事的、去饭堂帮厨的,哪个过得不好了?
我们只是病了,身体不好,等养好了身体,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这番话给了屋里的女人希望,气氛终于不那么沉闷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苦,你们担心、害怕,看不到希望,但再怎么样,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姐妹吗?大家互相帮衬着,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红姐……”
“红姐……”
屋里的女人都泪眼汪汪,不过这次不是难过的,而是感动的。
在她们正要抱团取暖,互诉衷肠,互相鼓励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男人中气十足的喊声,顿时屋内惊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