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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入敌境寻王兄

只见这朝堂之上燕王端坐在王位之上,后披白虎兽皮。于这坐后却是中原式样的屏风,左侧绣万古青松,右侧绣祥瑞仙鹤,有江山永固之意。虽居北国,这王宫大殿却叫极阳殿,有向南拓地之意。

慕容部,虽原为游牧部落。今已渐习中原风俗。这朝会啊,还是以春季的大朝最为重要,以契合中原农时。

这次朝会上所议二事,遣使献捷乃一幸事,必大肆宣扬,唯恐天下人不知。另一事探寻慕容翰之归意,却是不可张扬之事,唯恐为他国所知,故连骑都尉封爵之典也未进行。

春季的大朝会结束了,待众臣散去,燕王特叫:国相封弈、内史高诩、长史王寓、骑都尉慕容霸、荡寇将军慕容恪、司隶阳鹜到内廷详谈。

这王城虽不大,但也有外朝和内廷,众人穿过这宫门,到达内廷的一处居室。只见此居室立于园中池塘之中,与外仅有一拱桥相连,甚是清幽。

众人坐毕,遣侍女各奉其茶,燕王示意她们暂且退下。看着慕容霸,说道:“阿六敦,你和诸位大臣王兄,讲讲你出击宇文所探得之事。”

“各位王兄、大臣,众人且看我手中之箭。”

众人纷纷上前,只见此箭长七尺,箭粗一指,比之常人弓箭要长要粗,更兼此箭干用铁力木所制,沉重异常。但奇怪,唯箭头已失不知所终。

“我军中可有此人用此箭者?”燕王问道,内史高诩、长史王寓、司隶阳鹜不知所措。

不久,国相封羿上前说道:“臣闻此有一人”。

燕王点点头,想必他也知道了。

“我王之庶兄长,慕容翰。”

“国相所言不错,我兄长天生神力,武艺非常,尤善使弓。多年前先王驾崩之时,他同母弟慕容昭,慕容仁举兵谋反。”燕王说道,手握的水杯轻微颤抖,“世人皆云:慕容翰雄才难制。他恐遭猜忌,遂出奔段辽。”

“我王所言甚是,王之兄长虽在敌国,却未曾做过有害母国之事。”国相封羿缓缓说道:“多年前,段辽之弟段兰猛攻我柳城,臣与慕容汗等共救之。我王戒曰:“贼气锐,勿与争锋!”

国相封弈喝了一口身前之茶水,似有不尽之言,继续说道:“大王之弟慕容汗性骁果敢,以千馀骑为前锋,直进。臣欲止之,慕容汗却不听从。后慕容汗与段兰遇于牛尾谷,慕容汗兵大败,死者太半,臣整陈力战,故得不没。”

慕容皝对慕容恪,慕容霸说道:“你们慕容汗叔叔,虽是王族,然不奉军令,贪功冒进,其罪无可恕,念起为燕国出过功劳,已经发配边城中做一士卒,却……”言罢手遮其脸,说不下去了。

阳鹜上前说道:“我王少忧,军令如山,令行禁止此乃为将之根本,平远将军慕容汗贪功冒进,非如此不得正军心。”

“阳士秋所言甚是,可惜……”燕王素喜其汗弟,去襄平戍守也是着意栽培,磨其心性,原准备今年以后召他入都城,以辅国大将要职任他。

封弈直直的坐在那里,慕容皝示意其继续讲下去。

“后臣从段部降兵处获悉,原是段兰欲乘胜穷追,慕容翰恐遂灭母国,暗中劝段兰道:“夫为将当务慎重,审己量敌,非万全不可动。今虽挫其偏师,未能屈其大势。慕容皝多权诈,好为潜伏,若悉国中之众自将以拒我,我县军深入,众寡不敌,此危道也。且受命之日,正要求得此捷报,若违命贪进,万一失败,功名俱丧,何以返面!”

众人听罢,确知慕容翰明为劝阻,实则欲放慕容汗一条生路。

众人神色稍转。

“众人可知,此时慕容翰,已然身不由己,只能进言而已,听与不听,皆由他人”封弈继续说道:“敌将段兰道:“此寇我将要擒获,你毋须多言,卿忧虑的是母国将灭!今‘千年’在东,若进而得志,吾将迎之以为国嗣,终不负卿,使宗庙不祀也。”

既已说到此处,阳鹜道:“封相所说之‘千年’,即为慕容仁也。”

此时众人尽皆惊出一身冷汗,王寓道:“当时燕国情势危矣。强敌在侧,国中叛乱,若段部趁此进军柳城,大势去矣。”

高诩也说道:“段兰以国嗣相邀,若慕容翰,其志不坚,恐不复为燕国矣。”

封弈长吁一口,似绝处逢生,道:“诸位和我俱有同感,你们且知慕容翰如何言语。”

封弈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后来慕容翰道:‘吾投身相依,无复还理,国之存亡,于我何有!我只是为段部忧虑而已,何惜这功名。’那慕容翰不但言及于此,更是命所部独还,段兰不得已而从之。故此战得解,若王之兄长不心存母国,臣恐今日已不复见大王,诸位皆已是阶下囚矣。”

“原是如此”高诩问道:“既如此燕王之兄长已然不能在段部久留。只能北奔宇文。”

王寓道:“虽已获悉其在宇文,不知其有归意否?”

“慕容恪,你和众人讲讲。”燕王看着慕容恪。

荡寇将军慕容恪道:“王伯应有归意,去岁臣与霸弟将要全歼宇文部兵马,这一箭仅使其主将得以身免,若不如此,王伯也必遭宇文逸豆归之怀疑,故不得已而为之。”

那没箭头的箭杆,燕王拿起,细细的抚摸,久久未曾放下,说道:“我与翰兄在庠学之际,他素通《春秋》大义,岂不知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之事乎?”

封弈略微沉思:“王之兄长入宇文,君事不敢废,然慕容故国意难忘,亲事也”随即向众人及燕王拱手道:“慕容翰,必有存亲而有归意。”

“既如此那派遣何人确认,接引为好?”高诩问道。

慕容霸上前说道:“此去宇文部,应以精干人员为要,儿臣愿率一亲队,随行潜入宇文部,以迎王伯。”

燕王示意慕容霸暂且坐下:“我儿其志可嘉,但此事为一秘辛,你骤然深入险境,为父不忍,此事须从长计议。”众人一阵沉默。

“燕王,诸位王子、大臣,臣举荐一人定能不辱使命。”王寓上前道:“臣之族弟王车可堪此任。”

王寓起身向众人道:“诸位王公大臣,臣之族弟常年与宇文部族经商,素知宇文部中情形,此人虽行迹于商贾,然颇有家国之志,我燕国军队之战马良刀素经此人之手。办事细腻,思虑周翔,是此行不二人选。”

“我燕国用人素不拘一格,只要于国有益,商人亦何妨,众臣可知春秋范蠡之故事。”说高诩赞同。

“高大人所言甚是,范蠡助越王勾践灭吴国,此后又经商作贾,十年内三致千金,世人尊称其为陶朱公,为义商之祖。今我燕国志于九州,用人应不拘一格。”王寓回道。

“如卿之所言,特命王车通市于宇文部,以窥慕容翰之归意。”燕王下令。

“领命。”

“长史之弟即为国效命,毕竟非官身,恐多不便,既如此,来人,”言及此,燕王扶王寓双臂”封王车为燕军之参军,即日就职。”

“臣代族弟,多谢我王。”王寓欣喜备至。

“臣也一事相求。”内史高诩突然说道。

“你且说来”燕王问。

“臣之犬子,高弼,已近弱冠,多任侠好施,恐大事不成。今此良机,恳请王大人之族弟能带领我儿,以期能经历时事,固其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