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再三做到让自己显得冷静,对于此点不置可否,但其他的方面则是一笔带过了。
“‘旧日’残骸在你手上,那么,‘隐灯’与‘画中之泉’呢?”波格莱里奇又问。
“约谈的重复问题,失常区里埋着呢。”范宁说道,“贵厅不会是准备着急赶在这七天的节骨眼上,去找来取回吧?”
“你说得对,还需要你继续保管十来天。”波格莱里奇平静回应。
“一切任务、计划,组织决定的时限,都是从客观局势作出的评估。这一点,在当初约谈时,在你展示残骸时,同样重复教导了你,无需太过急躁。解析你藏匿‘旧日’残骸的那处移涌秘境坐标,也需要费一些手段和时间。”
“那么,现在,继续走吧。”
范宁燕尾服上的领结恢复了其原有的优雅造型与柔软质地。
前方的波格莱里奇迈动步伐,不再出言。
解析!?特巡厅也想入侵启明教堂?范宁心中飞速思考着。
从他们的野心来说这没有过多意外,不过目的呢?目的的话只是想到时候从我手中弄走“旧日”残骸?还是他们同样觊觎着“无终赋格”巴赫的秘密?
这个动机的区分非常重要。
如果只是前者,范宁不至于为了一件器源神残骸来个什么拒不配合的“玉石俱焚”,但如果还有后者的因素,这牵扯面和利害关系就没那么简单了,恐怕不是自己愿意暂且妥协配合一步,就能相安无事的。
思来想去,心里终究是有些没底。
移涌秘境之所以能被称为“秘境”,就是在于想要抵达它的“重返梦境之途”,纯粹只能靠单向的传授或不可再现的邀请,如果掌握密契体验的人就是不愿意画出路标,理论上说,是无人能够找到它的位置的。
所以特巡厅掌握的“解析”,会是什么暴力的尝试手段?或是什么异常而禁忌的手段?
黑夜中,两人如此沉默着一前一后,在村落人烟稀少地带的荒郊前行。
领结是不再锋利如刀了,但某种无从挣扎的被钳制感,始终作用在范宁身上。
明明波格莱里奇在他前方,范宁却感觉有什么铁钳般的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后颈。
范宁甚至能具体地感觉到那种威胁来自于颈椎往下第三块骨节的凹陷处,仿佛对方随时用力,就能捏碎他的整条脊椎骨!
如此沉默一路继续,直到范宁的靴底碾过一小块砾石地的时候。
“嗯?”波格莱里奇忽然站定。
随着他的抬头,远处的枯树林沙沙作响,月光呈现出浑浊的汞银色,将坍塌的磨坊金属骨架浸成锋利的森白骸骨。
范宁也抬头。
地平线裂开了。
鱼肚白从远方天际出现,范宁看到其点亮的那片山地之上,依稀可见成片的墓碑与坟包。
前方应该是一片荒村的坟场。
此刻,光线就是从坟场后方喷涌而出的。
“拂晓?”范宁下意识地吐出这个单词。
总的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于异样的场景,就是天亮日出而已。
但范宁随即意识到不对。
刚才从拜罗伊特剧院走出的时候,敲响的钟声不过才凌晨三点。
而这一路上所花的时间应该还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哪里来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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