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敬仪殿。
黄老四还没换下龙袍,端坐在书案后,下面站着三人,由左到右,孙安、昌贤、陈言。
天子的面色很平静,低垂着双目。
孙安今日没有站在黄老四身后,而是站在下面,微微抬头看了眼老四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验明了,麒麟石碎片确如楚公子所说,害人不浅,只是因人而异,体弱多病者,夜惊、面黄、舌口见血、心神难安,身体强健者,虽是初不见病症,却也日渐消瘦寝食难安,多见受寒,体发脱落。”
黄老四抬起头,看向了穿着千骑营真正的扛把子也就是副统领陈言:“李家与吴王,查的如何了。”
“那叫陈八的市井泼皮所言非虚,张云此人,是吴王家将无疑。”
“昌承恪!”黄老四咬着牙低声叫出了吴王的名字,声音沙哑低沉:“你若谋害朕,来便是,却祸及朕的皇儿,找死!”
没人接口,天子沉默了半晌,又看向昌贤。
“你与楚擎,继续查李家,告诉楚擎,非常之事,可用非常之手段。”
“儿臣明白。”昌贤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这句话,与其说是天子让他转告楚擎,不如说是黄老四直接暗示他,可以光明正大并且极为高调的“收拾”李家,哪怕不讲理,不讲昌律。
“退下吧。”
黄老四挥了挥手,却只是对孙安和昌贤挥手。
老太监和二皇子倒退着离开了宫殿,陈言站在了原地。
过了片刻,陈言抬起头,轻声道:“昌贤和老太监走远没?”
黄老四伸长脖子看了眼,随即点了点头:“走远了。”
话音一落,原本还极为恭谨的陈言竟然不顾臣子礼仪的走到了书案前,抓起黄老四面前的茶杯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极为随意。
天子仿佛习惯了一般,面无异色。
陈言喝了杯茶解解渴,又和在自家卧房似的坐在了台阶上,打了个哈欠。
黄老四扫了眼陈言,没好气的说道:“想求情?”
“求个屁的情。”陈言骂骂咧咧的叫道:“都他娘的不讲骨肉亲情了,明知皇兄将麒麟石给了太子还继续装疯卖傻,还好是楚擎看出了猫腻,倘若太子有失,我第一个弄死昌承恪。”
黄老四哑然失笑。
不装疯卖傻怎么办,难道来宫中说麒麟石是要害朕的,而不是太子?
“你说除了这李家,京中还有多少人已是暗中投靠了老三?”
“我哪里晓得。”陈言摇了摇头:“千骑营初建,多是军中杀才,不是不用命,可脑子大多不灵醒,人手又不够,像李家这种世家门阀,暗中收买或是能混进去的,少之又少。”
“朕何尝不想扩建这千骑营,可朝臣本就是极为忌惮,提及了,定是百般阻挠。”
“过几年再说吧,皇兄你初登大宝,麻烦事需一件一件解决,哪能一蹴而就。”
“是啊。”黄老四长叹一声:“朕总想着知晓这天下每个角落,每个人心,奈何,却总有人要遮挡住朕的眼睛。”
顿了顿,黄老四看向坐在台阶上的陈言,话锋一转:“前日,朕去了正阳宫,太上皇…又提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