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这词儿倒是新鲜。”马睿苦笑一声:“本官何尝不知,可你知晓这章松陵的靠山是何人。”
楚擎神情微动:“马大人也知章家靠山是宫中的妃子和贵人?”
“不错。”马睿呷了口茶,脸上满是苦涩:“自楚大人要严查商贾后,本官便有所担忧,京中木石工料、酒贩、铁器等,皆是世家门阀垄断操持,其他行当,倒也罢了,便是补齐税银也花费不了几贯大钱…”
“等一下,马大人的意思是,除了工料,酒业,铁器,也和石料似的被垄断了?”
“倒是不像章家那般,可这酒与铁二字,亦是被几家几姓操持着。”
楚擎倒是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已经蹦跶出个章松陵了。
苦笑了一声,楚擎意识到自己还是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以前以为查商贾,补齐税金,就是一家交点,聚少成多,让天子和朝臣意识到商税的重要性,又不是少数几个人交很多,羊毛不可着一个人身上薅,都大家大业的,谁也不在乎那点钱。
可现在再看,还真成羊毛就可着几个人薅了,原以为世家门阀是开几个铺子弄几支商队罢了,谁成想这群王八蛋做的是一个行业!
“马大人,如果我动了章家,太上皇和天子…”
楚擎点到即止,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马睿摇了摇头:“便是天子不动怒,京中工料又由何人供应?”
楚擎面露苦涩。
这就是垄断的可怕之处,没有兵,可手里掌握着整个市场,一句话,影响的就是民生。
坐在凳子上,楚擎心生无力之感。
马睿宽慰道:“楚大人,你不过是想要京中商贾补齐税银罢了,何必节外生枝。”
楚擎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是的,最早的时候,只是想让商贾补齐税银,没想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可要是放手的话,任由世家门阀操控整个行业,楚擎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是他想多管闲事惹祸上身,而是怕后悔。
如今是千骑营副统领,手握权柄和资源,可管,应管,却不管,待有一日又变成那户部署丞,便是想管都管不成了。
有琅琊王、卫长风、邱万山、陈言、马睿几人罩着他,即便日后得罪了人,也能保他和楚府安然无恙,可这群人能保他,但是却不会再帮他做应做之事了,不是大家没良心或是责任心,而是有着太多太多的其他因素限制了。
楚擎不再去想那些做不了的事,道:“先把税银收上来再说吧,对了,萧县的县令,吏部委任了吗?”
“前些时日倒是听到了风声,一位叫做陶蔚然的吏部观政郎过几日便会去萧县。”
“陶蔚然?”楚擎问道:“这人品性如何。”
“出自东海陶家,名门望族,据说百年前与太子少师陶瑸是一个主家,之后分了家,陶瑸一支诗礼传家,而陶蔚然祖上这一旁支则是去了东海开枝散叶,广怀道颇有影响力。”
马睿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想来,这陶蔚然不过是在京中讨个差事,三年,至多四年,便会想法子下放回到东海为官。”
“我想见一下这个人,马大人有办法引荐一下吗。”
马睿微微一笑:“虽是东海世家子弟,可在这京中,却算不得什么,楚大人随意寻个人传来便是。”
“哦,对,也是。”
楚擎哑然失笑,自己都是千骑营副统领了,见一个小小的观政朗,还用引荐吗,一句话的事。
“行吧,就这点事,章松陵那鸟人,我再考虑考虑,麻烦马大人特意跑来一趟了。”
楚擎也挺郁闷的,本来是想着让马睿意识到垄断的严重性,可人家早就明白了,可同样也是无计可施。
这也是很多好人无奈的地方,为民请命也得有本事,就一条命请来请去的,没解决方案也是白扯。
“好说好说,楚大人莫要见怪,有事寻人知会一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