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带着人到达鸿胪寺番馆时,已经晚了。
番馆的凉人没出事,至少现在没出事,但是一定会出事,因为有五名凉戎人离开了番馆,去了北市。
刚赢了昌朝,还是以这种方式赢的,又去百姓最多的北市,结果可想而知。
江月生大急,带了几个人手前往了北市,而楚擎则是带着福三、陶若琳、碧华以及十几名探马迈步进入了小院。
鸿胪寺的主事不敢拦着,少卿周恭想拦来着,被楚擎一个大嘴巴子呼倒在地。
受此奇耻大辱的周恭敢怒不敢言,屁都不敢放一个。
番馆区域就是一个院落连着一个院落,楚擎进来之后,见到了正主,就在院落中下棋。
院落之中,只有一个人,拓跋鹰,穿着汉家儒袍,坐在石凳上,自己与自己下棋。
拓跋鹰长的很粗犷,浓眉大眼鹰钩鼻,人高马大,可是往那一坐,却给人一种儒雅的气质。
楚擎一行十多人走了进来,拓跋鹰却依旧盯着棋盘,头都没转一下,宽厚的肩膀上落满了雪花。
不用楚擎吭声,王通通一挥手,十二名探马将拓跋鹰围了起来,还有三人冲进了院落之中。
大致看了一眼,正如门口的鸿胪寺官员所说,这个院落里的凉人,除了拓跋鹰,全都走了,去了北市。
楚擎走了过去一脸揶揄道:“让手下去北市送死,自己在这下棋,装你大爷呢。”
“观棋不语真君子。”拓跋鹰淡淡的说道:“把酒多言是小人。”
又落下一白字,拓跋鹰扭过头,微微看了眼楚擎,似笑非笑:“这位大人,是君子,还是小人?”
楚擎冲楚擎努了努嘴:“告诉他,本官是谁。”
福三看向拓跋鹰,言简意赅:“他是你爹。”
楚擎:“…”
拓跋鹰不怒反笑:“听说,这关内的汉人,最是知晓礼节,尤其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更是如此。”
一语落毕,拓跋鹰又下了个黑子:“我虽是草原凉戎,却也是你昌朝使节,不过是在下榻之处观雪下棋罢了,这位大人率兵甲破门而入,携刀剑,又出言不逊,明日,可要与鸿胪寺的诸位大人说道说道,这就是昌朝的待客之礼?”
楚擎眯起了眼睛,他最烦别人道德绑架了。
没等楚擎反唇相讥,陶若琳走了过来,活脱脱一个大号兔子,双手拉扯着面颊两侧的大耳朵,笑吟吟的坐在了拓跋鹰的对面。
抬起秀臂,先落黑子,再落白子,再落黑子,再落白子,如此反复,嘴中念念有词。
“冲,小飞…”
“虎口,镇…”
“点…”
陶若琳越下越快,越说越快。
原本还一派儒雅的小王子拓跋鹰神色一变再变,从错愕,到震惊,从震惊再到…略显痴傻。
“你输啦。”
落下最后一子,陶若琳又开始扯着她的兔子耳朵了,望向拓跋鹰,依旧是笑嘻嘻的,只是那双皎洁的大眼睛里,满是讥讽之色。
拓跋鹰霍然而起,望着棋盘,良久,满面不甘之色。
突然伸出手,拓跋鹰没等碰到棋子呢,陶若琳又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夹,换了几个棋子的位置。
拓跋鹰倒吸了一口凉气,陶若琳动的,正是他心中所想,又是必输的死局。
再也不复刚才镇定之色,拓跋鹰这才无比震惊的看向陶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