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沈晏跟前,慕云卿微微颔首:“表哥怎么会在这?”
沈晏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他淡声道:“回府路上经过这里,便顺路接你们回去。”
“……有劳表哥。”
慕云卿垂眸,没说什么径自上了马车。
沈晏的话似乎并无不妥,可她却注意到,她和沈妙欢没走到他跟前时,他似乎盯着一众闺秀的方向在看一个人。
坐在马车上之后,慕云卿微微撩起侧窗帘子的一角,朝沈晏方才面朝的方向看去。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一辆垂金宝盖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渐行渐远……
她刚想放下帘子,却不防对上了容锦幽暗冷冽的双眸。
其实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慕云卿根本看不清容锦的眼神,但她就是莫名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可是……为何?自己貌似没有得罪他,花也有好生收着带回去,他在气什么?
一两就坐在慕云卿的旁边,她眼力好,可是将容锦阴骘狠戾的眼神瞧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低声提醒慕云卿:“主子定是吃醋了。”
慕云卿美眸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优雅,她疑惑道:“吃醋?”
一两机灵地往马车外瞥了一眼,暗示她是沈晏的到来勾起了容锦的醋意。
慕云卿却愈发不解。
沈晏纵是来此也不是为着她来的,何况他们不过客套几句,这有何值得拈酸吃醋的?
一两眨巴着眼睛往慕云卿这边挤了挤,小声和她商量:“小姐,晚些时候您得了空好歹哄哄主子吧,不然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怎么说?”
“您想想沈拓,再想想邱承……您觉得四公子有多大的本事能逃脱魔爪?”
“……”
慕云卿原本还要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的沈妙欢,到了嘴边的话便不觉一滞。
短暂的沉默后,她复又启唇:“今日之事,虽说太子没有追究,安国公府未免事情闹大损了名声也不会让季晖再胡闹,但他未必会乖乖听话,定会暗中寻仇,你近来莫要外出,好生待在府里。”
闻言,沈妙欢深深地垂下头去,双手揪紧了衣裙。
她虽然没说话,却也没有否认。
早在公主府慕云卿拦着不让她承认时她便知道,自己瞒不住她。
可即便可能会被季晖报复又如何,她不后悔。
所有欺负慕云卿的人,都不能有好下场!
季晖是,那个小丫鬟也是!
前几日被她杀掉的那个婢女是大夫人指到她身边伺候的,她罚跪祠堂那日那小丫鬟不停地数落她,那本无碍,左右那府上也没人拿她当主子,沈妙欢不会为此就妄动杀心,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了那一句“大夫人的意思分明是让你把脏水泼到表小姐身上去,你不说,赶明儿我去说也是一样的,总之绝不能让她过得太舒心”。
只这一句,沈妙欢就容不得她。
她狠狠绞着手,眸中一片乖戾。
回到侯府,她下车经过慕云卿身边时,只丢下一句“我才不怕他”,便匆匆离去。
慕云卿望着她纤细羸弱的背影,缓缓蹙起秀眉,这孩子……怎么感觉有点虎呢。
担心沈妙欢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慕云卿吩咐一两道:“闲时你盯着她些。”
“是。”
说着,主仆二人便回了客院。
她们前脚进屋,后脚长公主给慕云卿备的礼物就送到了。
侯府上下都知道长公主收了慕云卿当义女,为此议论纷纷,老夫人更是立刻派人将慕云卿叫去了宝墨堂仔细问询。
沈妙薇和沈妙芸得知此事,心下自是嫉妒不已,也暗暗后悔没有赴宴,否则说不定这好事就落到她们头上了。
不过她们也留意到了问题所在,慕云卿说她略通岐黄之术皆因慕云澜久病不愈,她听大夫说得多,自己素日也爱翻看医书,是以才懂得一点,但她所谓的“一点”究竟是多少,却无人得知。
***
入夜,慕云卿让一两带话给容锦,恐他当真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沈晏。
谁知一两久去未归,后来好不容易回来了,竟形容狼狈,口吐鲜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慕云卿大惊:“是谁伤的你?”
一两脸色苍白,素日灵动的眸子此刻却没了生气:“主……主子……”
“容锦?!”
“咳,咳咳。”一两按着心口,又吐出两口血来,勉强道:“小姐您快去瞧瞧主子,他不知为何似疯魔一般对人痛下杀手,南星和曲莲联手也才勉强让我寻得一丝生路回来报信,求您快去。”
一两急得快哭了:“若叫小公子听到动静跑出来撞见了主子……后果不堪设想……”
慕云澜又无武功傍身,若真挨上一掌必然小命不保,届时,慕云卿和容锦之间便真的再无一丝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