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祠堂当中,哪里有沈妙欢的身影,倒是沈晏,面色酡红的倚坐在墙边,看起来神智不大清醒的样子。
他瞧着似是醉得不轻,可酒味却并不重。
往门外瞥了一眼,慕云卿压低声音唤他,没了往日的客套和假装,直呼其名道:“沈晏?”
沈晏闻声抬头,眸光亮得骇人:“清瑶……瑶儿……”
慕云卿心里一惊。
清瑶……乐清瑶,那是宁安郡主的闺名!
慕云卿瞧着沈晏这个样子,估摸着他应该是中了那等腌臜之物,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沈晏居然尚有理智。
虽然方才一时不慎唤出了宁安郡主的名字,但只一瞬,他便恢复了神智,沉声道:“孙氏想让我假借醉酒之名逼你就范,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你纵然恨我也只能嫁我,不过她向来心机深沉,恐我脱离她的掌控便给我下了药。”
是风月场中惯用的媚药。
情潮一波波的袭来,沈晏为了保持清醒便拔下束发的簪子划破自己的手臂,没有疼痛更能让人保持清醒的了。
慕云卿瞧着这一幕,心想他和沈妙欢不愧是兄妹,一样的人狠话不多。
摇了摇头,她上前想帮沈晏施针压制药性,并未急着走。
她估摸着她也走不了,孙氏筹谋至此,必然在她进门的那一瞬就让人控制了秋桑,并给房门上了锁,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单等着这一夜过去,自己跑到老夫人那去哭诉,她们会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到沈晏头上,然后再对自己加以安抚,主要目的还是让她认命嫁给沈晏。
呵,打得好算盘!
沈晏极力隐忍,额上的汗滚滚而落:“你……只身前来,想必……想必是早有应对之策了……”
不想他这厢话音方落,便好像听见了几道叫嚷声。
慕云卿弯唇,语气却很惋惜:“这么好的一出戏,却不能亲眼得见,真是可惜了……”
沈晏满目疑云:“你做了什么?”
慕云卿嫣然一笑,温声道:“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孙氏想污她清白,那她就还报一二。
如今花园那边闹了起来,她倒要看看,孙氏还有什么“闲情逸致”来顾及她和沈晏这边!
花园之中。
沈拓醉醺醺地抱着沈妙芸不肯松开,一双大手在她身上四处乱摸,直把那衣裙拉扯得凌乱不已。
沈妙芸衣襟微散,哭得梨花带雨,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她身边的婢女方才欲拦着沈拓,却被他胡乱一推摔倒在地,头磕在一块石头上,竟晕死了过去。
沈妙芸死命哭喊,惹得沈拓烦躁不已,自他眼睛瞎了之后,脾气一日大过一日,整日打骂下人出气,这会儿见沈妙芸一直推拒,他一气之下便揪住她的头发,扬起手便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沈妙芸跌坐在地上,眼冒金星,迟迟没有缓过来。
沈拓居高临下地跨站在她面前,神色狰狞地解开腰带,欲行不轨之事。
负责上夜的婆子闻声赶过来时,见此情形都震惊不已,一边上前阻拦,一边命人去禀报秦氏和孙氏。
好事被打断,沈拓愈发恼了,逮着拦他的人便一阵拳打脚踢,闹了个天翻地覆。
而沈妙芸那边呢,又是惊吓又是羞恼,情绪本就不稳定,再加上同沈拓撕扯间被拽到了许多头发,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孙氏匆忙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自家女儿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可怜模样,别提有多心疼了,只恨不得杀了沈拓才解气。
他素来混账好色,府里的婢女略平头正脸些的大多被他染指过,可任谁也想不到,他如今竟禽兽到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孙氏瞪着他,面上不复往日的和善笑意:“带他去见老夫人!另外,去把侯爷和大夫人都给我请到宝墨堂去!”
今日之事,她必要讨个说法。
话落,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宝墨堂而去。
沈拓由两名小厮一左一右搀扶着,其中一个叫顺喜的,脸上犹带着伤,正是前两日慕云卿远远瞧见的那个人。
沈拓神智未清,便由他代为开口。
照他的说法,原是沈拓夜不安寐想去园子里逛逛,忽然兴致上来便喝了些酒,期间酒没了顺喜便回沈拓的住处去取,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这一处便闹开了。
而沈妙芸的说法则是,她带着丫鬟出来寻月见草,不防撞见了醉酒的沈拓,险些被他轻薄。
老夫人深夜被人吵醒,这会儿坐在上首听小厮和丫鬟各执一词,只觉得头风又要发作了。
孙氏怒不可遏,手都气哆嗦了:“求老夫人给我们芸儿做主,大公子怎能行如此混账之事,这叫我们芸儿往后如何见人啊!”
沈拓是个什么德行,没人比秦氏这个当娘的更清楚,可即便再如何深知他的荒唐,此刻也不得不为他周全:“弟妹稍安勿躁,拓儿他不过是一时喝醉酒认错了人,加上天色又暗,想是误把五丫头当成了丫鬟,怎么可能真的对他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呢,幸而如今五丫头并无大碍,待会儿我好好说他,赶明儿他醒了再让他去给五丫头赔礼。”
“稍安勿躁?!”孙氏惊怒不已:“大嫂说得好生轻松,敢情被轻薄的不是你亲生的了,倘若今日之事换了三姑娘,你岂会善罢甘休?”
偏孙氏不提沈妙菡还好,这一提倒勾起了秦氏的伤心事。
只见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再次开口时语气不善:“那你说要怎么办?我们拓儿已然目不能视,难道你还要逼得他丢了性命才罢?”
孙氏恨得目眦欲裂,说话都没了顾忌:“丢了性命也是自找的!既已成了瞎子就该安分呆在房里,没得出来乱晃坑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