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摸不准容锦这阴晴不定的性子,慕云卿索性不再胡乱猜了,而是直接问他:“你到底想听我怎么说?”
“这要卿卿自己去想才显得有诚意,若由我来教岂非与鹦鹉学舌无异?”
“可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那就拣我高兴的来说。”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他竟还这般难伺候?
倒似比上辈子还麻烦。
那时她还不用哄他呢,只要床笫间让他顺心,不表现出抗拒就是了;如今倒好,她连说话都得拣让他爱听的说,当真憋屈。
见她不再说话,容锦恐她没有耐性一时恼了不再理他,便不敢再使小性子了,软言道:“我不过是想让卿卿多在意我一些罢了。”
“我何曾不在意你了?”
“你都不吃醋。”容锦状似指责。
“……”合着闹了半天,他就是想让她吃醋啊?
慕云卿失笑,无奈道:“那我吃醋总行了吧。”
“卿卿既然可以吃醋,那我自然也可以,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所以啊,卿卿往后可不能再说我无理取闹,我原是和你学的。”
慕云卿:“……”好想咬人!
虽说是被容锦那话拐沟里去了,但好在那位小王爷心里畅快了,没再揪着沈晏的事不放。
慕云卿三催四请,好不容易才将人送走。
回到寝房时,见桌上搁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各色精致的点心,想是怕坏了,都搁冰镇着,新鲜得很。
秋桑惊喜道:“这都是小姐素日爱吃的,明儿一早便热了给您端来。”
慕云卿神色动容,心里发暖。
容锦……他总是有本事在她坚定已经明确自己心意后仍觉不足,想还报他更多……
***
翌日,慕云卿起身的时辰比往日早了些许。
周嬷嬷觉得奇怪:“小姐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有些饿了。”
“正好,小王爷昨夜送来的点心奴婢已热着了,方才见您没醒便一直温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端上来。”
“嗯。”慕云卿起身走到桌边,目露深思。
她自然不是因为腹内饥饿才醒来的,她只是单纯地想赶在老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请她之前先用早膳。
否则若在宝墨堂用膳,便辜负他一番心意了。
和慕云卿料想得不错,她这边方才撂下筷子,那边如意就来了,说是老夫人请她过去。
往外走的时候,慕云卿留意到如意暗暗瞄了周嬷嬷好几眼。
她知道如意在瞧什么。
她是在看周嬷嬷衣裳的料子和花纹。
丹唇轻勾,慕云卿垂眸浅笑,只当不知。
昨夜沈拓醉酒是局,沈妙芸出来寻月见草是局,引她去祠堂的那个婢女手中之所以会攥着一截衣料,自然也是局。
自打那日偶然见到被虐打得鼻青脸肿的顺喜,慕云卿心里便有了合计。
顺喜是外面买回来的下人,不比那些家生子忠心,再加上日日被沈拓责打,早有怨怼之心,是以很容易被收买。
昨夜那小丫鬟引她去祠堂,她心里便存了计较,是以刻意带秋桑同去,留下周嬷嬷去通知顺喜,让他给沈拓下药后再将人引去花园与沈妙芸撞见。
做好这一切,周嬷嬷再去祠堂接她和秋桑。
那块衣料是慕云卿故意叫周嬷嬷塞到那小丫鬟手里的,只要老夫人去查就会发现,那布料来自秦氏身边的一个嬷嬷身上。
秦氏虽不喜她,但若眼睁睁看着她和沈晏成事,那慕家的家财就都归了二房,是以秦氏是有理由阻止这件事的,因此,慕云卿笃定老夫人会相信。
她估摸着,未免孙氏沉不住气跑去和秦氏闹,老夫人未必会将这衣料的事告诉孙氏,可老夫人不说,她却会说,届时,孙氏心里对老夫人的怨怪可就越积越深了。
这婆媳二人生出嫌隙,侯府才真的热闹了呢。
当然了,事到如今,老夫人估计也要开始疑心她了,不过慕云卿并不担心,她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要出手,保证老夫人疑心尽消。
慕云卿心里都已经盘算好了,方才走进宝墨堂给老夫人请完安,未等落座便说:“外祖母,卿儿将银子给您凑齐了。”
老夫人很是意外,明显没有想到:“这么快?!”
“昨儿傍晚时分江南便来人了,原该那时就把银票给您送来,只是我还想着将手头现有的银子也凑一凑一并拿来给您,是以就耽搁了。”说着,她略微扬声朝外面唤道:“秋桑。”
秋桑应了一声,捧着一方锦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盒子不小,若里面装的都是银票的话,可想而知其数壮观。
思及此,老夫人眼神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盒子。
见状,慕云卿在心底冷笑,这老太太乐得北都找不着了,怕是忘了一件事吧……
秋桑方才把盒子放到老夫人面前,就听廊下丫鬟禀报,说是侯爷和二老爷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慕云卿的眼底却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
老夫人向她开口要钱的事,川宁侯也是知道的,但他并不知道,老夫人和她说的数额与告诉他的可不一样。
那老太太跟他藏着心眼呢。
慕云卿特意选在川宁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把银票拿来,为的就是捅破这层窗户纸。
果不其然,川宁侯在得知那盒子里的银票都是慕云卿拿来给老夫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极了。
老夫人神色尴尬,只能尽力往回找补:“这……卿儿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竟拿了这许多的银票来,连我也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