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郡主不弃,叫我名字就是了。”抛却想帮沈晏的因素不谈,慕云卿对乐清瑶,也的确有亲近之意。
乐清瑶似乎也正有此意,面上潺潺笑意似要融入轻和的微风,她从善如流道:“云卿……那你也别一口一个郡主的唤我,听着怪生分的,叫我清瑶就好。”
“好,清瑶。”成功拉近彼此的关系,慕云卿立刻发出邀约:“之前便有结交之意,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今日你难得出宫,不知可否有空一叙?”
“好啊。”
“那这边请,正好为了迎接表姐省亲,这园子刚修缮过,我带你逛逛。”说着,慕云卿牵起乐清瑶的手就走,根本没给旁边沈妙薇插话的机会。
见状,孙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不快跟上去!”
沈妙薇脸色难堪:“娘亲说得容易,她们二人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县主,女儿是什么身份,也得够得上才行啊。”
宁安郡主方才对着她时一直淡淡的,不过循着一个礼字,但对着慕云卿却亲亲热热的,两相对比之下她哪还有脸贴上去!
其实乐清瑶向来不是那等逢高踩低的人,但人与人相交讲究一个缘分,她初见慕云卿便觉得和对方投缘得很,是以才会在听到有人议论她时出言相助。
而且,川宁侯老夫人寿宴那日,沈妙薇她们母女三人是如何一唱一和试图让慕云卿难堪的,她看得分明,对她们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也就难生出亲近之意。
不比和慕云卿这般,倒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两人边走边聊,但见府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
清流一带,势如游龙。
两边石栏上,皆系各色琉璃风灯,点得如银花雪浪,其上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亦皆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的。
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琉璃世界、珠宝乾坤。
乐清瑶初时还和慕云卿说着话,可后来却渐渐没了声音,只盯着这园中景致在看,可眸中却无欣赏之意,而是隐隐透出忧虑:“云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否……”
“我视清瑶为友,自然懂你之心,清瑶若也视我为友,便可知无不言。”
“那好。”乐清瑶抓住慕云卿的手,目光坦荡,真挚道:“宫妃归家省亲,的确是母家之荣,理应郑重对待,但凡事过犹不及,这府上……会否过于奢靡了?”
“清瑶此言含蓄了。”其实何止“奢靡”二字形容得尽!
“那……”
明白乐清瑶想说什么,慕云卿勾了勾唇,说:“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府上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客中的表小姐能做得了主的,这一家子凡事都有他们自己的打算,轮不到我来操心。”
她虽未明说,但其中的意思也不难猜。
乐清瑶点了点头,料想她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竟对她说:“你若无意回江南,不若就在京都置办宅子安家,旁的事情我未必能帮上忙,但只银子这一项,素日陛下和太后赏得多,你若需要尽管告诉我就是。”
这话听得人窝心,慕云卿却忍不住道:“你我纵然投缘,可也只见过寥寥数面,你竟如此细心周全。”
“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或许……咱们上辈子就相识,只是无缘深交,今生权作补偿了……”
乐清瑶本是随口一说,不妨却让慕云卿想起了积年旧事。
正出神呢,忽见沈晏闯入了视线当中。
他似乎是一路狂奔回来的,脸上有汗不说,呼吸也急促得厉害,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乐清瑶,发亮的眸子似要将人吸食进去一般。
慕云卿敛眸,只觉得没眼看,心说就算你喜欢人家也不能这么猛盯着瞧啊,会被当成好色之徒的吧。
果然,乐清瑶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身子,低声问:“那位是……”
“哦,是我表哥。”说着,慕云卿挽着乐清瑶的手走了过去:“表哥,这位是宁安郡主。”
沈晏回过神来,满心不舍却也只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低头拱手道:“见过郡主。”
乐清瑶微微颔首:“沈公子有礼。”
“我出来有一会儿了,恐太后传召,就先回去了。”她握了握慕云卿的手,不复面对沈晏时的疏离客套:“改日再来找你。”
“……好,我送你出去。”
沈晏下意识挪动脚步跟了上去:“我……我护送郡主回宫吧?”
乐清瑶眸光微闪,委婉谢绝:“不必了,公子匆忙而回,想必你们兄妹还有事相商,留步吧。”
闻言,沈晏垂下眸子,难掩失望。
虽则如此,他还是在乐清瑶出府后默默跟在了她的马车后面,一路送到宫门口,确定她安然无恙地回宫后,他才失魂落魄地回了侯府去找慕云卿。
“多谢。”这是他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
“于清瑶而言,这是你们的初会,自然以礼相待,无关情意,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是慢慢来吧。”慕云卿倒了杯茶递给他,温声宽慰:“对了,差点忘了问,上辈子表哥最终抱得美人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