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沉吟片刻,笃定道:“她处处模仿您,定是因为嫉妒您现有的东西,她想据为己有,奴婢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她会勾引主子!”
“咳,咳咳。”一两语出惊人,慕云卿被呛了一下。
见状,一两忙动作轻柔地帮她拍背:“小姐您没事儿吧?”
慕云卿摆了摆手,还有点没缓过来:“你说她想……想勾引容锦?!”
“啊。”
“怎么看出来的?”
“您想啊,就沈妙芸那母女三人毕生追求也就是嫁个好人家,如今眼见主子对您上心,她们岂有不眼红的道理?保不齐她们就打算给主子下点药,趁他意乱情迷的时候装作您去勾引他,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主子不想娶也得娶,她一跃成为王妃不说,还抢了您的心上人,这诱惑于她而言可是很大的呢。”
别说,慕云卿觉得一两这推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只不过,有一点她没想通。
“容锦就那么容易被勾引?”说完又觉得不对,想了想她便改口道:“就那么容易被下药?”
“自然不会。”一两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别说是下药了,她先能近身同主子说上话我就佩服她,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主子不活剐了她才怪呢。”
“……”也算是有其仆就有其主了。
说话间,忽有风起。
不过几步路的工夫,便阴云满天,雷声四起,瞧着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
慕云卿回到客院后,坐在窗边出神地看着檐下落雨,不觉低叹:“一场秋雨一场寒……”
周嬷嬷端了两盏姜汤给慕云卿和一两:“小姐,您喝了暖暖身子。”
“多谢嬷嬷。”
“不知睿王叫您前去,所为何事?”
“闲话几句,嬷嬷不必担心。”容珩最初拿海棠花作例,慕云卿还以为他是暗指他自己和太子容澈,可观其后言,倒像是在说他和容锦。
但也恰恰是这一点让她想不明白。
容珩跟容锦有何好争好较量的,他满心满眼思量的不都该是皇位吗?
慕云卿这厢这琢磨呢,却听一两一边“吸溜吸溜”地喝着姜汤,一边脆生生地来了句:“那劳什子睿王也是个大坏蛋,险些挑拨的主子和小姐吵架,那兄妹俩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人!”
闻言,慕云卿喝姜汤的动作一顿:“你说三公主容珠?”
“嗯嗯,方才咱们走的时候刚巧她去睿王府,小姐没看到吗?”
慕云卿茫然地摇头。
她被容锦一路拽着走,看路还来不及呢,哪里还顾得上看别的。
默然一瞬,慕云卿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们说……三公主被迫和亲北齐,依照她任意妄为的性子,再加上皇后的宠爱,她可会乖乖遵旨?”
周嬷嬷和秋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小姐您的意思是,三公主她敢违抗圣旨?!”
秋桑难以置信道:“可她若违背陛下旨意,那谁去和亲啊?”
慕云卿抬眸看雨,目光深远迷离。
是啊……谁去和亲呢?
***
这场雨,来势很急,后来雨势虽小,却也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慕云卿听雨入眠,朦胧间又梦到了前尘往事。
只道是,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落灯花,棋未收,枕上前生事,都到心头。
翌日天色微明她便醒了过来,再无睡意,外面秋雨已停,天气转凉,周嬷嬷知道她向来畏寒,原以为她今日会待在房中不出去的,不想她用过早膳便要出门。
周嬷嬷觉得奇怪:“小姐要去哪儿啊?”
“去趟花市。”
“外面天凉,小姐穿好披风再出门。”周嬷嬷说着,拿了一条月白色绣莲花的披风过来。
慕云卿往日并不在这些穿戴上留心,都是由得周嬷嬷打扮她,可今日却难得摇了摇头:“换那件青色的吧。”
“是。”
“嬷嬷再帮我拿一方白纱来。”
“……好。”周嬷嬷百思不得其解,等看到慕云卿将那方白纱覆在面上时,这心里的疑惑就更浓了:“小姐您这是……”
慕云卿笑笑,随意道:“哦,免得有人乱吃飞醋。”
闻言,一两偷笑,以手掩唇对周嬷嬷和秋桑用口型说:“为了我家那个小心眼儿的主子。”
说完,忙跟在慕云卿身后离开。
主仆俩直奔花市,走走逛逛,也赏花、也买花,直至午膳时分方才回来。
到了第二日,依旧如此。
如此接连数日,周嬷嬷和秋桑乃至侯府的其他人,皆以为她是为了培育新花方才日日去逛花市,遂也没有多想。
倒是沈妙芸,几次表示想要与她同去,想跟着她学习育花之术。
这话半真半假。
沈妙芸想学习怎么养花是真的,但她并非出于喜欢,而是想以此多和慕云卿待在一块,好能更加细致地观察慕云卿,以便于她更好地模仿她。
只是,慕云卿几次都婉言拒绝了她。
直到这一日,她终于松了口。
慕云卿和沈妙芸相约出府,难得穿了一条雪青色掐腰滚丝的月华裙,外面是一条藕荷色的云纹披风,这般颜色,少了几分清冷淡然的出尘之感,却也平添了些许妩媚柔情。
沈妙芸努力掩饰眼底的妒恨,违心地称赞道:“卿儿今日打扮得好生娇柔,连我同为女子都忍不住看出神了。”
“四姐姐当知我素日不爱这些娇嫩颜色,皆因连日阴雨缠绵,衣裙洗了不容易干,是以只得换着穿了。”
“你生得美,自然穿什么都好。”
“姐姐惯会哄我的。”
说话间,二人上了马车。
到了花市后,临下马车前,慕云卿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白纱递给了沈妙芸:“这里鱼龙混杂,四姐姐容貌出挑,还是遮上些为好,免得徒惹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