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她看沈苍和沈鸿要如何辩白!
不多时,一两便将容锦请来了。
这位小王爷行事更是不留情面,他竟直接将京兆府的府尹高盛给一起叫来了。
慕云卿扬眉搔了搔额角,唇瓣轻抿,不得不承认他行事比她要利索,她原想着晚点再找京兆府那边呢。
高盛手底下的人昨儿在侯府外面守了一晚上,外头有许多百姓都说是他们逼死了秦氏,如今高盛和沈苍这一见面,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为过。
这场面本就有些剑拔弩张,容锦可不管那些,直言道:“欠债不还,论律当施杖刑,查抄家产以补其缺。”
这话吓得老夫人脸都白了。
沈鸿忙赔笑道:“是误会,此事当中必有误会,还望小王爷明鉴,这丫头当日拿钱来的时候说的是她自己的银子,并不曾听闻与小王爷您有关,如今拿了这假的字据来诓骗人,还请小王爷您勿要被她利用了才是,她……”
容锦神色清冷地抬手止住了沈鸿的话,言简意赅地说:“验手印。”
这是最为便捷有效的法子了。
凭哪一方说得天花乱坠,京兆府断案子都是要讲证据的。
慕云卿让秋桑去取了印泥来端到沈苍和沈鸿的面前,那兄弟俩默默对视一眼,竟难得默契地没有伸手,忽然心里都没了底。
高盛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位,请吧。”
事已至此,沈鸿一咬牙,便伸出拇指沾了印泥后在一张干净的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沈苍再是不愿也只能紧随其后,随即将两张纸一齐交给高盛去比对。
那母子三人提心吊胆地等着,容锦和慕云卿却淡定非常,似乎早已料到了结果。
高盛一一比对两张纸上的手印,唯恐有一丝错漏,而越比对下去,他的眉头皱得就越紧:“这借据上的手印……的确是两位大人的没错……”
“什么?!”
“这绝不可能!”
老夫人更是激动得差点说漏嘴:“那份按了手印的字据我明明已经给……”
话说一半,被沈鸿厉声打断了:“一定是这丫头使了什么诡计造出与我们相似的指印来,还请高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我兄弟二人清白。”
一两闻听这话不禁在心里想,等着我家小姐舌灿莲花怼得你们哑口无言吧!
谁知让一两意外的是,慕云卿换套路了,她没有咄咄逼人地去和沈苍沈鸿争论孰是孰非,而是梨花带雨地哭诉自己的不易,倒给一两看懵了。
“自爹娘去世后,家中产业被族中之人霸去不少,仅剩的几处铺子皆由二叔一家经管,支取银子不是我一个小辈能做主的,外祖母当日说要借用一些修缮府邸时我便曾言明个中缘由,可舅舅舅母非但不信,还说我在这府上白吃白住,不思图报。”
“因着银钱不够使,修缮府邸一事便不得不停工,闹得满城尽知,小王爷得知此事后便说可以借钱给这府里使,两位舅舅恐说出去没面子,便商量着不将借钱一事说与外人知晓。”
“如今还钱之期已至,我好心提醒,不想竟被反咬一口。”
说到伤心处,慕云卿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京兆府断案是不会看谁可怜就让谁赢,但若是她本身就是有理有据的一方,若能再表现得委屈一些,那事半功倍是一定的。
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自以为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慕云卿,居然会给侯府挖这么大的一个坑,她甚至都想不出这丫头是从几时开始同他们生出异心的。
还是说……她此来京都,为的就是今日这一遭?!
想到这种可能,老夫人心下一惊。
她终归上了年纪,前番几次事情已经让她的身子病病歪歪的,如今想到自己着了慕云卿的道,那么些银子都得掏出去,一时承受不住便当场晕死了过去。
若换了旁人见此情形,未免落得个狠心无情的名声,多半会改日再来讨要,可容锦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管你是死是晕呢,我该要我的钱还是继续要。
见状,高盛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证据在此,下官也容情不得,还请两位大人速速了清账目。”
瞧着沈苍一脸质疑之色,高盛想了想便又道:“若二位大人觉得下官断不了此案,大可进宫去面见陛下,想来陛下英明神武,定能让诸位心服口服。”
高盛这话看似是在出主意,其实就是在挖苦。
真要是闹到梁帝面前去,能有他们什么好果子吃!
无奈,沈鸿再是不愿,也只得咬牙认下这笔糊涂账:“……既如此,还请小王爷宽限几日,待微臣前去筹措,好歹咱们两府也结了亲,您说是吧?”
容锦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慕云卿,凉声道:“你也未免太高看她在本王心里的位置了!”
这话一出,别说沈鸿等人,就连秋桑都懵了。
慕云卿失手打翻了茶盏,眼泪掉得愈凶,起身便跑了出去。
高盛看着,心里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该不会……小王爷故作情深,就是为了通过长乐县主诓侯府的银子吧?
要知道,侯府欠他的这些钱若连本带利都算上,多半就将要将这府上给掏空了。
倒是可怜了长乐县主,以为得遇有情郎,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想却是被人给利用了。
容锦态度坚决,要么立刻还钱,要么就拿这宅子抵。
先不说若抵了宅子他们定会沦为全京都的笑柄,问题是没了这宅子他们住哪啊!
最后没有办法,除了侯府账房内现有的银子之外,他们又将老夫人、秦氏和孙氏的嫁妆都拿了出来,还有府中的玩器摆件,这才勉强凑够了。
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却是,打开库房去取嫁妆的时候,有人发现二少夫人的嫁妆不见了!
刚好高盛人在这,沉鸢当即便报了案。
高大人再看向沈苍和沈鸿两兄弟的时候,那嫌弃的眼神根本掩饰不住,心说这是什么操蛋人家啊,强逼着外孙女拿钱,又暗中侵占媳妇的嫁妆,简直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