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容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得连病都装不下去了:“走了?!去了哪里?几时回来?”
“她不会再回来了,走时叮嘱我,叫我不要告诉殿下她的行踪。”
“为什么?!”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与殿下皆非彼此良配,愿殿下能另觅良缘。”
“混账!”容澈气得一把掀翻了桌子,上面的茶杯茶壶“叮铃咣啷“地碎了一地,像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一般。
“殿下息怒。”
“息怒?”容澈拧眉,冷冷一笑:“叫孤如何息怒?说不顾名位一心要嫁给孤的是她!如今悔婚不告而别的也是她!她当孤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象姑吗?”
象姑,即为男妓。
慕云卿从小跟在慕万崇身边,三教九流的人见得多了,自然知道这个,只是不妨从堂堂太子爷的口中听闻,她不禁愣了一瞬,随即神色尴尬地垂下眸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容澈显然是气极了,否则断不会说出这样有失身份的话来。
更甚者,他气到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脚踢开脚边的茶杯,容澈眸中满是滔滔怒火,细看的话,却不难发现其中暗藏的委屈,眼底发红,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见状,慕云卿愈发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这件事终归是她们做的不地道,陆成欢本来说要嫁给容澈就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如今危机解除便悔婚不假,自然是她们的错,可无论如何,慕云卿都不能为求心安就让陆成欢去嫁给她自己不喜欢的人,只能尽力弥补容澈。
“此事是我们的不是,太子殿下若有何吩咐,我一定尽全力办到。”
“尽全力?”容澈回眸扫了她一眼,语气讥讽:“孤不需要你尽全力,只要你说出陆成欢她如今藏在何处即可。”
果然一提起这茬儿,慕云卿立刻就抿唇不言了。
而她这番表现,毫无意外又惹得容澈好一阵气,偏又不能将她如何。
一则,容澈本就不是喜欢迁怒别人的人。
二则,慕云卿是陆成欢在意的人,他要是真把慕云卿怎么着了,陆成欢又能给他什么好脸!
三则,有容锦那个妻奴在,他除非是活够了才会去为难慕云卿。
满腔的怒气撒不出去,容澈憋着憋着居然就自己消化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后,他妥协般地开口:“你好歹告诉我,她究竟为何忽然反悔?”
说完,不等慕云卿回答,他便冷着一双眸子瞟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别再说什么‘非是彼此良配’这种鬼话!”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信!
静静地看了容澈一会儿,慕云卿随即微微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那意思就是说:你要原因那就这一个,其他的没有。
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而且容澈估摸着,陆成欢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也未必会将所有事都告诉慕云卿,关键是除了她不让,容澈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让慕云卿向自己隐瞒陆成欢的去向。
绕来绕去,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个臭丫头身上!
“也罢,事已至此,她人都跑了我也拿她无可奈何,不过劳你转告她,千万不要被我逮到,否则的话……”
容澈这句话,真真达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威胁效果。
可惜,慕云卿并未被他给糊弄住。
樱唇微绽,她淡淡笑道:“太子殿下最好还是不要叫人暗中盯着康王府,以期在我和成欢联系的时候发现她的行踪,容锦他脾气不好,万一手下没个轻重误伤了您的人就不好了。”
闻言,容澈略微眯起眼睛,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暗色。
慕云卿淡定地回望,态度不卑不亢。
好半晌都没听容澈再开口,慕云卿便心知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临走前,她又道:“此事终究是成欢对你不住,我作为她的姐姐,没有别的能代她补偿的,只冒昧提醒您一二。”
“提醒什么?”
“如今睿王外放为恒安郡王,不知太子殿下日后有何打算?”
一听这话,容澈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许多事情容锦都未必会隐瞒慕云卿,可朝堂中事不是她一个女人该插嘴的,不过碍于陆成欢的关系,容澈并未直言,而是耐着性子配合着答道:“斩草除根。”
难得将容珩打压至此,容澈想着若不趁机置对方于万劫不复之地,日后恐生大患。
不想,慕云卿听后却面露失望。
不知是因为容锦旁观者清,还是他本身就是比容澈聪明,慕云卿通过这件事发现,容锦所思所虑可要比容澈通透多了,至少不会如此拘泥于眼下。
既要成大事,不走一步思百步又如何能成事呢。
忽略掉容澈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视,慕云卿淡声道:“太子殿下是想违拗圣意?”
“此话怎样?”
“陛下若不想让恒安郡王活,直接赐死他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外放、又是降位的?”慕云卿在房中缓缓地踱着步,一字一句地说:“陛下不想让他死,殿下却代为行之,不是违拗圣意又是什么?”
“这话是容锦教给你的?”否则她一个深闺妇人,哪里来的这样的心思。
“话是谁说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容锦说的,殿下便觉得言之在理,我说的便是信口胡诌?”慕云卿垂眸一笑,似乎并不将容澈的轻看放在心上,屈膝福了福身子,她嫣然道:“或许我这是妇人之见,殿下若不信便只当是我妄言,告辞了。”
话落,她施施然地转身离开,留下容澈独自陷入了沉思。
冷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满地狼藉的景象,他家殿下毫无形象地坐在了脚踏上,双手环抱着搁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角的方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下降头了呢。
“殿下?”小王妃都和他聊什么了?怎么人都聊傻了呢?
毫无意外的,冷焰的唤声被无视了。
他鬼鬼祟祟地蹲在了容澈面前,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遭到了容澈的一记死亡凝视,那一眼吓得冷焰遍体寒毛都炸了起来。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你说她是真的觉得我们不般配,还是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我?”
“谁呀?”
容澈不说话了。
他这一沉默可不得了,直接就让冷焰想歪了,他心下暗忖,康王府的小王妃方才来过,殿下又发了这样大的火儿,方才又问他这样的问题,难道殿下话中所言指的是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