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不等慕云卿回答,他便急切地追问道:“让我给他偿命?还是会与我和离?”
“戎锦,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啊?”
“什、什么?”
“是因为我对你还不够好,所以你才这么没有安全感吗?”从他一开始猜测她会怀疑他是凶手,再到方才的假设,似乎在他的预想中,她总是表现得不够相信他、会选择放弃他。
“不是,不是这样的卿卿。”他摇头,拉起她抱进怀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会比你更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或者说,是他们经历的问题。
属于他们这段故事的开始并不那么美好,所以后来一旦发生一些风吹草动,他便草木皆兵,那种感觉就好像盖房子,地基没有打好,一阵风吹来都能让屋宇摇摇欲坠。
纤细白净的手轻轻抚过戎锦的后背,慕云卿温柔道:“不会让你给他偿命的,更加不会与你和离。”
“卿卿……”
“戎锦,我承认我忘了许多事,待你的感情未必有之前那样深,但你我既已结成亲,我对你便有责任在,夫妻一体,你做与我做并无区别,倘若兄长真的是你杀的,我们就去向二叔二婶赔罪,虽无法弥补这份错,但也要尽自己的努力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无论如何,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说着,她自己似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也不是圣人,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会伤心愤怒,但我们可以沟通,一起商量如何更好地解决这件事,而不是针锋相对,让彼此伤得更重。”
不过她没说的是,人命关天,绝非他们诚心致歉就能解决的,若定要戎锦偿命才能让二叔二婶消气,她大抵会代戎锦赴死,总之她绝对无法站在“正义”的一方指责他去死。
她做不到。
或许是她疯了,才会对他纵容包庇至此,但她不后悔。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戎锦听慕云卿说得这般详细,可见不是哄他的话,而是内心的真情实感。
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闷声道:“卿卿,我没有杀他。”
“嗯,我知道。”想了想,她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笑曰:“好乖。”
戎锦身子一僵,随即将脸在她颈间埋得更深。
慕云卿安静地任他抱着,眼眶隐隐有些湿润,是为戎锦,也是为了陆成舟,更为了陆家夫妇。
她记得小时候听娘亲说,她二婶年轻时身子不好,一直没能有孕,后来好不容易怀了却在生产时难产,母子难以俱全,她二叔毫不犹豫地保了大,可惜二婶的身子还是伤了,往后都不能再有孕了。
也是因此,她自幼被他们视如己出,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疼爱照顾。
后来机缘巧合下,他们收留了逃难至江南的陆成舟兄妹俩,总算是过上了儿女双全的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
若她所料不错,陆成舟之死必是有人想要以此挑拨她和戎锦的关系,也就是说,即便不是戎锦因为吃醋杀得他,他也还是因他们而死。
留意到慕云卿情绪不对,戎锦不用问也能猜到她必是因为陆成舟的死伤心了,但既有前言,他这会儿便不会再小鼻子小眼儿地同一个死人较劲了。
扶在她颈后的手轻轻摩擦了两下,他郑重道:“卿卿,此事我一定给你……还有陆家一个交代。”
“……嗯。”
她也势必要向幕后之人讨个说法的!
要揪出幕后真凶,说易不易,可说难也不难,大凡一件事要猜出始作俑者,只单看何人受益最大便是了。
陆成舟初到北齐不久,从未与人结过仇。
若是她之前猜测不错,完全是有人想利用他的死挑拨她和戎锦的关系,那最有可能这样做的人自然就是杀人凶手了。
慕云卿能想到的,戎锦自然也能想得到,是以在陪她去陆家吊丧后,他便转道进宫去了。
他去的时候,正好临近午膳时分,戎辞叫了云嫣来一道用午膳,两人正好就在御书房门前遇见了,云嫣垂眸不敢多看,只略福了福身子与他见礼。
戎锦本就对除了慕云卿以外的女子毫无兴趣,再加上云嫣是戎辞的妃子,算是他的皇嫂,他自然不会唐突,可叫人觉得奇怪的是,这次他竟盯着云嫣多瞧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