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杨杨将地板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季胜利扶着妻子坐了下来。</P>
“吃速冻的吧。”刘静说道。</P>
三人均是没了之前的那般欢喜，癌症的阴云打了个闪，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感。</P>
“好！我去煮！”</P>
反而是季杨杨最先说道，态度很是积极，起身就去了厨房。</P>
季胜利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P>
季杨杨这懂事的行为让他们五味杂陈，本想陪着儿子走过高考，却没想到现在成了儿子陪着他们抗癌。但看得出来，儿子毫无怨言，那么他当初表现的叛逆就只是一种掩饰，掩饰他想要父母陪伴的感情。</P>
“杨杨是个好孩子啊！”季胜利拍拍刘静的手，鼻子酸酸的。</P>
刘静的手紧了紧。</P>
这时，有人在敲门。</P>
“我来开门！”季杨杨说着，从厨房小跑着去开门。</P>
“做手术吧。”刘静看着儿子的身影，终于下定了决心。</P>
季胜利惊讶：“嗯？你......”</P>
“胥主任不是说了吗，我这是一期肿瘤，手术切除是最好的选择，做完之后可以口服一段时间靶向药，再定期复查就行了。”</P>
季胜利知道不是妻子说的这个原因。</P>
因为从确诊到治疗两个多月，大夫总是劝她手术，都没有改变她的主意。</P>
刘静也知道，她接受手术不是为的疗效好疗程短，而是为了让季杨杨少担心。</P>
身为高知女性，她有自己的固执和坚持，身为京城副区长的夫人，她有最好的治疗资源，但比这些身份更重要的是，身为母亲，她有一个儿子，儿子正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P>
季杨杨开门后发现是方圆童文洁夫妇。</P>
“杨杨新年好。”童文洁说道。</P>
随后方圆说出了来意。</P>
原来，这小区里居住的大都是租房备战高考的高三家庭，他想到季杨杨一家也是租客，便想着几个家庭聚一起过年，为这紧张的高三时刻添些色彩。</P>
季杨杨支支吾吾的，便想拒绝，因为他妈生病了。</P>
季胜利走过来，知道方圆来意之后，反而果断说道：“好啊！我们正愁这么多食材怎么处理呢。”</P>
方圆对发小说道：“那就上我家去？”</P>
季胜利说道：“行啊，杨杨，你先和你妈上去，我找找我那白酒放哪里去了，今晚得喝点。”</P>
季杨杨有些迷惑，父亲为什么转眼间高兴起来了，还要喝酒。</P>
刘静这时走过来，说道：“你那瓶白酒在厨房左手边第一个柜子里，还有那条鱼和半只火腿也记得拿。”</P>
季杨杨懵了：“妈，你怎么也......”</P>
方圆说道：“不用，我这都有。”</P>
季胜利摆摆手：“哎！那酒可是春节发的好东西，今天正是喝的日子。”</P>
方圆心道今个儿说不定也沾了光，喝上什么“内部特供”了，也再不说什么。</P>
......</P>
“谁啊？”</P>
宋倩正在厨房里准备白菜肉的饺子馅，却听见敲门声。</P>
她走出来时，乔英子已经开了门。</P>
“爸！”</P>
“来英子，拿着！别让你妈看见！”</P>
一个大红包掖到乔英子手里。</P>
“你过来干什么？”宋倩不客气地说道，她依着门边，双手抱胸，手张开着，因为占满油脂，不能脏了衣服。</P>
乔卫东说道：“你把门锁换了？”</P>
宋倩气势稍弱，眼神游到一旁：“怎么了？为了安全。”</P>
“怎么了？原来的锁不安全？这房子可只有我住过，钥匙可没给过别人。”</P>
“在你手里才不安......”</P>
“好了好了！”乔卫东微微一笑，两手拉开，一条红彤彤的春联在她面前展开。</P>
“冬去春来万象新”</P>
乔卫东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贴春联，对不齐是不是？来英子，我们来贴对联！”</P>
“好耶！”乔英子欢快地说道。</P>
两人协作，在门上贴春联</P>
宋倩有些恍惚，在这三人居住过的旧屋。</P>
仿佛是六年之前的那个春节，她忙着做饭，外面传来丈夫和女儿边贴春联边嬉闹的声音，她一边恼火乔卫东不过来帮忙，一边希望这样的欢乐永远不要消失。</P>
好像只是眨眼间，还是这个旧屋，但贴春联的小女孩已经长那么大了，一切都回不去了。</P>
宋倩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回了厨房。</P>
不多时，乔卫东走了进来，左瞧瞧右瞧瞧，吊儿郎当的，做饭的宋倩有忍不住恼火起来。</P>
“看什么！”</P>
“就这点儿饺子？”</P>
“够了！”</P>
“我能吃一半。”</P>
“所以呢？”</P>
“我来都来了，大过年的，不能让我回去一个人过春节吧？那多凄凉！再给我做一份。”</P>
宋倩觉得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行了，春联也贴完了，你赶紧走吧！”</P>
乔卫东反复说着大过年的、一个人之类的话，然而宋倩不为所动，越来越不耐了，马上要冷下脸放最后的通牒。</P>
“爸！妈！”乔英子掰着门边，望着他们。</P>
这时，外面又传来敲门声。</P>
童文洁说道：“宋倩，去我们家吧，还有刘静一家。”</P>
方圆乐了：“吆，乔卫东你在这里啊？”</P>
“吃！”乔卫东冲他瞪眼，让他别乱说话。</P>
方圆说道：“一起呗！”</P>
乔卫东的眉毛一下跳了起来，眉飞色舞道：“好啊！”</P>
童文洁拉着宋倩的手劝了劝。</P>
宋倩不知是想到了这六年两个人的春节，还是想到了六年前三个人的春节，也是答应了。</P>
于是他们出了楼，踩着雪，到了方圆的家里。</P>
三个家庭里，就属方圆一家最有年味，窗上贴着窗花，桌布窗帘抱枕全换成红色为主的款式，还在花瓶里插上了几朵鲜艳的话，正合他们一家子阳光的性子。</P>
“过年好，过年好！”</P>
“英子新年快乐！”</P>
“老乔你也来了！”</P>
“季区长过年好。”</P>
“过年好，说了，叫我老季就行。”</P>
“哈哈哈！”</P>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有了过年的气氛。</P>
方圆说道：“今天，女士休息，我们三个男士来做饭。”</P>
这正合了季胜利的意：“方圆说的对，女士都歇着，我们来就行。”</P>
童文洁很放心就把厨房交给他们了，因为说是“我们来”，其实主力是方圆，他做饭很有一手。</P>
而季胜利则只是打下手。</P>
乔卫东说道：“这条鱼好啊，我来做个粤式清蒸鱼！”</P>
方圆质疑道：“你行吗？这可不好做。”</P>
乔卫东将袖子一挽，说道：“你这可就小瞧我了，火焰大小，上锅时间，豉油加入的时机，我可都清清楚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