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两个平平无奇的虬誓农户,江烈虽然对骐墨感到怜悯与可惜,但也由衷地不想与两个寻常百姓计较什么。
“行吧,那就这样吧。”江烈轻轻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不寻仇,无论你们对我的马做过什么,我都既往不咎,我只要求你们现在就把它放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那农夫满口答应。
“军爷!”那农妇放松了警惕,起身微笑道。
江烈蹙起了眉头:“我穿着这一身行头,你怎么看得出我是军人?”
那农妇笑道:“那马明显是战马,战马的主人当然是军人啦!军爷的马儿被我们两个不懂事的东西拿来拉磨盘,我们感到特别的愧疚,为了给军爷赔个礼,道个歉,我想请军爷吃一顿!不晓得军爷能否赏脸啊?”
江烈思忖道:“不吃白不吃,那也不能光我一个人吃,总不能让小马饿着肚子吧。”
“我还有一个同伴,要请我吃的话,能否顺便也让我那个同伴吃上?”江烈问道。
“能!太能了!也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请军爷先到外头坐坐,乘乘凉,不然里头做饭生着柴火,太热了。”那农妇说着便下床邀请江烈走出了茅草屋。
江烈指了指骐墨:“给它先松开,我这马可是千里马,千载难逢的宝马,不能这样束缚着它。我以前有需要骑马外出的时候,经常都不给它栓上,它很有灵性,不会到处乱跑。”
那农妇连连点头:“军爷说的是!我这就给它松开!”说着便解除了骐墨的所有束缚。
骐墨依偎着江烈,发出阵阵哀鸣。
江烈抚摸着骐墨的鬃毛,柔声道:“骐墨,委屈你了。不过,无论再怎么委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经历了劫后余生,你也经历了劫后余生,我和你在经历了劫后余生之后,再度重逢了,是我命不该绝,也是你命不该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从今往后,咱们又能够并肩作战了!”
抚慰完骐墨,江烈登时又意识到马婧婕还在大门外,便迅速小跑到了门口,为马婧婕打开了门。
“我的马找着了,命中注定我不会跟它分开。”江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马婧婕也微笑道:“能够做你的马,真是非常幸福呢。”
说话间,江烈与马婧婕坐到了木瓜树下。
马婧婕问道:“你这匹马跟了你多少年了?”
江烈掰起了手指头:“它开始跟着我的时候,是羿衷四十五年。羿衷四十六年,羿衷皇帝驾崩。然后是昇凡元年,昇凡二年,如今是昇凡三年。骐墨已经跟了我第五个年头了。真是白驹过隙啊。”
马婧婕感慨道:“五年,难怪你跟它感情这么好。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五年呢?有些牺牲的将士,他们的人生甚至从头到尾都不到四个五年,就我目前而言,我也就经历了三个五年,第四个五年也才刚刚开始。看得出来,它应该是匹好马吧?它是你从马贩子那边买的吗?”
江烈摇了摇头:“不是买的,它是神狮国的老皇爷羿衷帝送给我的。我应该有跟你说过,我跟我老婆的相识是从羿衷四十五年,我第一次到达神狮城的那晚开始的。那晚我从优伶教徒手上把她救下,然后就得到了老皇爷赐予的丰厚的奖赏。其中就有这匹马,它老家是虬誓国的,号称是日奔千里而不疲。事实也确是如此。”
“你是真的很幸福,有宝马,有娇妻,你说你这一生还能有什么遗憾呢?”马婧婕笑道。
江烈笑不露齿道:“遗憾?没有遗憾的人生谈何容易呢?有可能你就只看到了令人艳羡的方面,却忽视了我遗憾的方面。其实真的完全可想而知,你也知道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无力回天。这就是一种莫大的遗憾了。在这种战争时期,这种遗憾更是频频发生。”
马婧婕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容易流眼泪的话题了。待会儿吃完,咱们就动身吗?”
江烈点了点头:“现在有了骐墨,咱们要赶路也容易得多了,而且咱们可以请这两个老乡做向导,指引咱们走出这片山,那么与大部队会合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到时候,你去找你的大部队,我去找我的大部队,咱们就后会有期了。”马婧婕正色道。
江烈思忖道:“你就想得美吧你,只有找我大部队的份,岂有找你大部队的道理?虽然不是很想让你当俘虏,但我强行俘虏你,完全合情合理,有了你这个筹码,或许还能用来跟象军那边的狮炎军俘虏做交换。直接让你去找你的大部队,那可太过于可惜了。”
然而,明面上,江烈还是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按照约定好的,你去找你的象湄荡寇军,我去找我的狮炎军。有缘再见,无缘就没有办法了。”
“你……”马婧婕嗫嚅道,“你……舍得让我离开你吗?”
江烈毫不犹豫地应道:“舍得?你觉得舍得吗?那肯定是舍不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