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里没有江念恒的同龄人,而江念恒大多时候低声都是待在江府,极少有机会与同龄人交流。所以,此时江念恒一见到黄改之,就喜出望外,而且在他的内心中也洋溢出了对黄改之的浓烈的亲切感。
其实,江念恒对于黄改之的亲切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江念恒的母亲是袁南儿,黄改之的父亲是袁国采,而袁南儿与袁国采是血浓于水的堂兄妹,拥有同一个祖父,所以江念恒与黄改之也是表兄弟,是血缘浓厚的至亲。
袁南儿看出了江念恒的跃跃欲试之情,便低声问道:“念恒,你想跟这个小哥哥一起玩吗?”
“想!”江念恒欣喜道。
袁南儿笑道:“小花,让孩子们出去玩玩吧。我家念恒对改之一见如故,很想跟改之一起玩。”
林小花微笑着点了点头:“改之,你跟那个小弟弟去花园里玩吧,注意安全噢。”
“哦。”黄改之仍然保持着冷若冰霜,快步走到了袁南儿跟前,抓起江念恒的手,扭头就跑。
江烈与袁南儿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黄改之这孩子的心理大概不太健康。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应该是活泼开朗的,应该是天真无邪的,而黄改之的言行举止都展现出了两个字——冷漠。
“问天,映梅,你们两个去看着点念恒,别让他调皮捣蛋。”袁南儿一说,问天与映梅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见问天与映梅都离开了,江洛登时也坐不住了:“老夫也去看看小侯爷,告辞。”说着也迈开蹒跚的步伐,向客厅外走去。
周溪谋顺势也让自己府上的下人都退下,然后关上了门,与林小花一同坐了下来。
客厅内只剩下了江烈袁南儿夫妇与周溪谋林小花夫妇。
“看到你们幸福美满的婚后生活,我感到特别欣慰。可见,我跟老莫没有乱点鸳鸯谱,你们着实是般配的一对。不过……”江烈突然沉下了脸色,“为什么我觉得改之跟寻常的小孩子不太一样?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朝气,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小时候也是会哭的,也是会咿咿呀呀的,应该没有智力上的问题,但为什么如此冷漠?像我家念恒见到新鲜的人,尤其是同龄人,激动的心情都是掩盖不住的。改之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是不是被区别对待了?你们如实告诉我。”
毕竟黄改之跟周溪谋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只算得上是周家的养子,所以江烈料想黄改之因此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导致性格变得孤僻。
周溪谋却摇了摇头,举起了右手,五指并拢:“江大帅,我对天发誓,作为改之的父亲,我从未亏待过他。他是我夫人的亲儿子,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吃周家的米长大的,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长大的。日久生情,我养他长大,早已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了啊。我完全没有因为他不是我亲儿子,就虐待他的道理啊!”
林小花连连点头道:“是真的,我可以作证。溪谋对孩子们都是一视同仁,虽然现在只有两个孩子,但事实就是,无论是姓周的还是姓黄的,无论是闺女还是儿子,溪谋都没有对谁比较偏心,真的都是一视同仁的。有人家重男轻女,有人家疼幼轻长,但在我们周家,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江烈见周溪谋与林小花的态度都极其诚恳,毫无说谎的痕迹,便相信了他们,但依然疑惑不已:“既然如此,那改之为什么不像一个朝气蓬勃的正常小孩,而是像一块冷冰冰的冰块?你们晓得原因吗?”
林小花叹了口气道:“随着改之越来越大,我们也发现了,改之身上的毛病越来越明显。他确实跟别的小孩子不太一样,他几乎不会笑,也不会哭,但他肯定不是傻的,他是听得懂话的,也是会讲话的,只是不爱讲。他现在五岁了,我们都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除了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会强调出他的改之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改之。”
“谁说不是呢?”周溪谋也叹了口气道,“问他想吃什么,他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就说不晓得。问他好吃吗,他就说还好。给他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为他开开心心,他却一直板着一张脸,别人祝福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地说一声‘嗯’或者‘哦’。这孩子着实让我们伤透了脑筋了。”
林小花轻轻点了点头:“溪谋请了附近医术最高超的大夫来看,大夫说改之一切正常,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这才更让我们苦恼。要是说这孩子是哑巴,是聋子,我们也就认了,但他不聋不哑,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却没有一点健康孩子的模样。”
倘若是遗传,袁国采和林小花都不是像黄改之这般冷漠的人,所以黄改之的如此冷漠不应该是遗传。然而在其乐融融的周府,也难以后天形成这种孤僻的性格。莫非黄改之是自己基因突变,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江烈想不通这个问题,只好撇了撇嘴:“既然这孩子明显已经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了,那你们更得对他多花点心思,多抽空陪陪他,多让他感受感受家的温暖。到他该上学的年纪,也得让他去念书。别请先生到家里来教,得让他去人多的学堂,让他跟别的孩子一起学习,让他感受感受别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看能不能慢慢转变成一个正常的、活泼的孩子。”
周溪谋与林小花一同坚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