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调查几乎持续了整周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不断有信息、研发、人力和行政的干部被叫去“配合”。
最后连许静自己都快要沉不住气了,她气愤地问赵唐:“不是说没什么问题了,可以结束吗,怎么又重头来一遍?”
“耐心点朱莉。”赵唐也很无奈:“道长和埃迪一直在奔走和努力,应该就快了。
之所以又来一遍,主要是上边有人不肯相信第一次的结果。我们心里坦荡,那他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呗!”
许静觉得有些沮丧地回到家里,把二喵抱在怀里轻轻叹口气。是呀,经管会里现在只有她、娄大胜、刘科和迟小欢在支撑局面。
娄总和刘科在拼命公关,维系团队的只有她和迟小欢。只有二十多岁的许静开始感到身上的压力了。
二喵似乎看出了主人的疲乏,表现得特别活跃。
它不停地在书架、柜子顶上来回窜越,给她表演自己飞檐走壁的本事。
这小子,它倒长本事了!许静看着毛发蓬松、得意洋洋的二喵,一时哭笑不得。
这天,许静刚参加完一场线上分享会。给二喵分派了午饭(杂粮米饭熬小鱼),正准备动手给自己做点吃的。
忽然听到手机振铃,是韩威发来的消息,告诉她周警官让坚守办公区的安全主管孙奇通知,对公司的联合调查结束,现场可以进人了!
她高兴地跳起来,立即抓起包包往外跑,冲到门口又回来抓了一袋方便面塞进包里。
这是个好消息,总算在等待中看到曙光了。她的车今天限号,便叫了辆出租。
在车上合韩威通话,得知他已经通知了孙慧和杜晓月立即到公司去。但是,还不能恢复营业,为什么?
因为调查虽然结束,但还得等最终结果出来才行。不管怎样有些事可以抓紧时间办理了,能做的先做再说!
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其它强求不得。
一进门,见娄大胜和刘科已经到了。
许静赶紧先对他们道了辛苦,娄大胜摆摆手苦笑说:“算不得全胜,我们怕也是伤了元气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我看你们在线上给大家做培训、分享倒是热闹得很,你们也辛苦了!另外听亨特介绍,看来那个伍员制起了不小作用,不错啊!”
韩威站在一旁听到娄总罕见地表扬别人,满脸笑容。“这是咱们前方、后方一起配合的结果。
能保持着团队士气和凝聚力,所有人都是有功的。
可惜还不能立即营业,这真遗憾,不然趁热打铁,员工们的热情会立即就被点燃啦!”
“不急,万事总有缺憾,太完美的话反而让人不放心。”娄总微笑着指指刘科:“他这次就对此颇有体会呵!”
“还是跟着您学东西快,我可真是自愧不如。”
刘科躬身谦逊地表示,然后告诉他们:“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们是谁举报的,我们猜测是业内人。
不过算啦,就让它留下点未解之谜吧,也兴许时间能告诉我们呢?”
大家正聊着,孙慧和迟小欢也到了,大家喜气洋洋都觉得这场无妄之灾总算即将过去。
当许静让孙慧把房租和续签的事情说了,娄大胜皱起眉头来,轻声说:“其实,在这五星级的写字楼里办公是当年老韩董在世时的决定。
说实话,这确实是民营猎企里独一份。可这个名头对企业发展究竟有多大帮助,这可就不好说了。
反而我个人觉得有些树大招风之嫌。”
看他轻轻摇头,许静觉得如果搬离这里,老道应该也没啥意见。
“那,您的意思……要不咱们找个便宜些的场地搬家?”
刘科看看大家。这里面只有他一个集团负责人,但却是除了迟总外最晚加入智亚的。“会不会有人不同意呢?”他有点担心地问。
“现在楼上、楼下加起来每月房租、物业的费用就上百万,这个压力确实不小。”
迟总告诉大家:“这还是现在情况,物业口口声声续签的话要提价,那恐怕咱们负担会大大超过这个数字。”
“这个负担确实太大!”刘科皱眉。
他心里和智林办公的那个二层小楼一比较,就觉得这地方贵得肉疼了。禁不住咧咧嘴,说:“我觉得与其如此,不如搬到一处便宜的地方。
节省下来开支用于员工福利或者运营都是好的!问题是,上哪找这么大面积呢?”
“这个不担心,行政会找到的。”许静笑着看眼孙慧:“我们还就着东边找,这样员工也容易接受。
争取再找个大厂房出来,就像智林那样重装下不是挺好?”
“先让安娜和物业接触,了解他们的意思。如果真的不租给咱们或者想涨价,那咱们就考虑搬家!
你们放手做,董事会那边我来搞定!”娄大胜想了想,觉得可能还是搬家最有利,每年省出几百万来分红就可以多不少呐。
当然,要是可以不搬,他也懒得动。
许静见到一直留守的孙奇先道了辛苦。孙奇带她四处转转,包括楼上都看了,介绍了那些地方需要整理,哪些设备调查人员曾经动用。
这些情况主要发生在贾林那边,楼下看来倒没有多少变化。
许静让韩威准备了一个值班名单,由各部门安全员组成对子,每天白天来两人到公司值班,分守楼上和楼下,傍晚交接给孙奇和他下属。
员工要来公司取东西,必须提前一天向总监申报批准,由总监通知孙奇,进入办公区时间每人不超过十分钟,每天人数不超过五人。
然后由孙奇做个这方面的通知发给各群阅读、遵守。
魏东实际上第三天就回家了,但是却被告知要定期去派出所报到且不能离开本市,这让他十分憋屈,只能每天在家上网、打游戏、看视频,或者和晓茹微信互动下。
他后来得知陈兰他们也是这样,也知道许静开了个云瑶会,采用各种办法稳定团队情绪,搞培训和分享会,搞在线的业务技能、素质知识竞赛等等,知道伍员制推广和在智心、智林的选举活动……。
看着同事们如火如荼,但他却缺席了,他是个要到派出所定期报到的人呀!
这个要求虽然不过分,但在魏东看来侮辱性很强。而且公司被封闭他认为自己由责任,羞耻加上自责使他无法面对同事们。
即便晓茹哪里,也不过告知几句“回来了”、“还好”、“别担心”这样简短的话语,没法再像从前那样的幽默、自信和骄傲。
你魏东也会出错,能推倒,没什么了不起。
他更多在屋里徘徊、踱步,吃点东西,然后打开书本,看着看着就对那文字发呆,脑子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天暗下来也不开灯,就那么黑地里独坐。每天能接触外面空气的就是开门取外卖的那几秒钟瞬间。
陈兰来敲过门,他没开;晓茹来敲门,他也没开;赵唐来敲门,他还是没开。
弄得赵唐纳闷:这小子,他不会没在家吧?其实魏东就在屋里,可他谁都不想见。
一个打定主意装死的人,你是没法让他生龙活虎的。
就这么日子一天天过去,魏东忽然觉得手上很扎。走进卫生间往镜子里一看竟愣住了,这是谁呀?
满头乱糟糟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好像秋风里狂摆的干草,两部络腮胡子和上唇、下巴的胡须连在一起,好像舞台上怒气冲冲的张飞。
不对,张飞脑门上没那么多皱纹,眼里也不会这样颓废。人家好歹也是个猛将哩!
他忽然想起不知哪里看到的,说其实张飞是个一米八个头,高大威猛的汉子,只是肤色晒得略黑,而且是个连鬓胡子而已,并没民间画书上那么夸张。
然后他突然醒悟了,哦,这是我呀,是魏东诶!
一怔之后,他放声大笑,直笑得声震寰宇,笑得自己打跌拍腿,上气不接下气。
生活呀你也忒过分,居然把个小生活成了武生,还好没到老生的份儿!
笑过之后魏东觉得自己心里轻松多了,似乎那股别扭突然自我消散。
他忽然回身到屋里找出自己的手机,瞪眼、比手地在屋里劈里啪啦自拍了一通,然后发到朋友圈里并附文字说:“我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