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射刚响过,大约经过一个行军鼓点的时机,紧接着郝述就看见无数石脂瓦罐飞入幽军人群中,紧接着无数带着火焰的箭矢落下,幽军人群中登时大火燃起。
烟雾弥漫,一时完全看不清前面的场面了,只听见撕心裂肺痛苦地惨叫。可惨叫声并没有阻止幽军的靠近,郝述很快就感觉到手中的阵盾被敲击起来。
他赶紧端起长矛就刺,不管其他,只是闷头捅刺。每一下都能带出一道血花,郝述闷头急着忙活,完全不知道阵盾外面的情况。
不一会儿,他头看时,只见前方战阵上的幽军各股人马正向山坡下溃逃,步军阵列本来就密,一时间混乱不堪,许多人被踩得大声惨叫。
山坡下几百尺外,数万幽军步兵大阵在那里列阵不动,而前方的乱兵正在向大阵上的方阵涌去。
郝述茫然地回顾四下,只见整片山坡上的战线都乱了,幽军各股步军都在溃逃!人群像山洪一样乱糟糟向山坡下涌去!
郝述和身边唐军士卒都愣愣的,瞧着这突如其来的浩大场面。
就在这时,西边投石机阵地上炮声轰鸣,震耳欲聋,一些投石机已经对准了山坡下的幽军步阵!石弹纷纷横飞进了山坡下列阵的步军大阵!
无论是中原军队,还是什么部族的人马,只要是步兵,队形肯定很密!因为从单兵战术上,两个人砍一个人几乎是必赢;那么队形越密,局部上就是以多打少。没有任何步兵军队上阵,像骑兵那么离得稀疏。
风驰电掣的石弹飞过一群人的头顶,高度越来越低。
“砰!”
一颗脑袋顿时炸裂了!骨头血肉模糊的脑袋猛地向后一偏,脖子咔嚓折断,石弹一偏继续飞进人群。
“砰!”
又是一声恐怖的撞击声,另一个士卒的胸口被撞得肋骨隐隐发出断裂声,身体向后仰倒。
石弹撞到躯干方向偏斜很大,速度减慢很多,但依旧又撞伤了数人,人群里惊恐地惨叫传出来,恐惧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
少顷,另一枚石弹落到了一股人群的前方,“砰”的一声沙土四溅,那石弹立刻弹跳而起,直挺挺地飞进了人群。
随着投石机射击的持续,骚乱不断扩散,几万人的大阵已隐隐动荡。而前方忽然溃败的人群,更是增添了失败绝望的迹象!
山坡上皮鼓声从整条战线上响起,唐军步兵队列整齐,百将从每都的左侧带引,众军跟着百将以两队两列为纵队小跑前进。雪地山坡上,一队队人马像一支支兵器一样,先后冲杀下来。
唐军步兵军纪整肃,战阵之法娴熟有序,纵队推进非常快,相距数十步外,形成横队也十分麻利。
整个山坡上,各都人马运动不一,陆续形成横队时,看起来整片人潮都如漩涡一般迂回,无数铁胄在涌动。但每都、每队、美什的人都随着武将的军令在调动,细处十分有序。
头上有幽军转头撒放的箭矢不断飞来,时不时有唐军将士的甲胄结合部甲叶被射穿受伤,但箭雨没能丝毫影响战阵。
幽军溃兵乱哄哄地挤进了几万人的大阵,他们没法从各方阵之间的间隙后撤,因为投石机打乱了大片的阵营,溃散乱跑的人让前方各营混乱不堪。
“嘭!嘭!嘭!……”
床弩的齐射在自南到北的战线上陆续响起。无数的巨箭就近穿进人们的身体,绝望恐惧的惨叫哭声如同鬼哭神嚎。血雾和烟尘一起弥漫在战场上。
唐军远程打击人马编制适应战术改变,比如弩兵,一个都的人约二百人,一个营达到近六百人。一个都有六小队士卒,一轮齐射实际是两次齐射,一队单跪在前,一队站着。一个都一个轮回,就是三次齐射,距离只有二三十步,随着进攻还在不断缩小!
这种强度的火力造成的大量伤亡,幽军步兵在失败的气氛中,根本承受不住!军队早已崩溃了,但是密集的步兵大阵混乱起来,中间的人很难跑。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人,只有拼命向后挤,场面简直不忍直视,如同闹市的骚乱一样。
成队的唐军拿着弓弩,抵着慌乱的人群射击,简直是屠杀!前面零星几个汉子眼看跑不掉,提着环首刀嘶声大叫着冲过来。
“霹雳啪啪……”一整排箭矢飞起,箭镞星星闪烁。那几个汉子像发了羊痫风一样浑身抽搐,胸膛上血花飞溅,扑通跪倒在地,向前倾倒,兵器掉在地上,“嚓”地插在雪地里。
人群前方,尸体已经堆积起来!暗红的血水沿着雪地在流淌,整个一修罗场。哭爹喊娘、喊苍天也没用,伤兵满手是血,叫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理会,因为四面都在喊叫。如果,这就是人间,那这人间一定是另一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