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殿下对那蓝姓青年有何观感?”荆鲲淡淡的道。
朱权伸手接过马三保递过的煮熟的热鸡蛋来,在眼圈上轻轻擦拭,心中回想起蓝玉那凛冽迫人的杀气,和精湛无比的骑术,突然道:“这小子似乎是个军旅中人一般,心狠手辣。”
荆鲲点头微笑道:“此人**不离十便是大名将领中的后起之秀,威名赫赫的蓝玉。”
朱权回想起太子朱标身边的黄子澄,方孝孺对自己的充满敌意的目光,心中一凛道:“莫非那方孝孺会见蓝玉乃是针对我而来?”他此时已然明白自己身处的危局,心中警惕感已然便得强了。
荆鲲沉吟道:“现下观皇帝的施政措施,乃是要扬文而略抑武,朝中文官武将素有心病,那方孝孺和蓝玉即便是相识,估计也不会有多大交情。今夜他相邀蓝玉多半便是为了殿下你和燕王。”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突然微笑道:“殿下今夜河边举动虽是稍嫌孟浪,但既是巧遇方孝孺,说不定便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朱权听得他居然如此说,心中不由苦笑,心道:明日挨戒尺的是我不是你,你当然是如此说了。
“日前老朽见那燕王举动言语,再听殿下叙说伴读之时燕王那举重若轻的处事应变。这朱棣绝非易与之辈,只怕老辣深沉处还胜过当今皇帝昔日,日后必为殿下劲敌无疑。不知殿下打算如何与之相处?”荆鲲淡淡的问道。
朱权听他如此一说,想起朱棣的为人,心中也是微微一寒,回想起现在自己所处的局势,突然有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心道:看今日这般局势,皇帝朱元璋自然是支持朱允炆,我和朱棣却是各有自己的打算。倒好似《三国演义》里的局势了,朱允炆得皇帝相助,自然现在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曹操一般。我虽有荆先生和秦卓峰,景骏,司马超等人相助,但手下能人多半还不如朱棣,算得兵微将寡的刘备了。朱棣自然而然的便是强过自己,却也无法单独对抗皇帝的孙权了。回想起《三国演义》,中孙刘两家在赤壁之战时联合抗曹的战例,不由得对朱棣那日御书房所说的,互相扶持的话信了几分。
想到这里,朱权忍不住口道:“看今日的情形,最好是联孙抗曹了。”转头看了看荆鲲一脸的不解之情,心中一跳,恍然间心道:搞不好现在连《三国演义》都没写出来,荆先生即便是博览群书,只怕也是闻所未闻了。想到这里,又回想起自己以前参加跆拳道比赛时候的情景,对参加比赛时候的自己,最好的情形莫过于两个强悍的对手恰巧没有抽到和自己同组的签,而提前在另一组遭遇,自己坐山观虎斗的同时,了解一下他们的实力,让一个对手帮着自己淘汰另一个对手,剩下那个也苦战到伤痕累累,那对付起来就轻松多了。如何能让他们抽到一组死战的“签”呢?最好便是让他们轻视于自己,不再将自己看作威胁,放开手去打。重视任何一个对手,却尽其所能的让对手轻视自己,这不也正是以前自己的教练李征教授自己比赛时的心理战术么?
想到这里,朱权突然微笑道:“看来现在咱们最好是能够暗中示好于燕王,再对太子殿下和朱允炆那小子故作恭顺,让他们不感觉到我是一个威胁。日后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荆鲲万万没有想到朱权居然能说出如此超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话,忍不住呆呆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话一出口,朱权脑中一闪,突然明白了荆鲲为何刚才会说,自己今日和蓝玉的当街胡闹,落在方孝孺眼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了。自己身为王爷,竟然不顾身份,在这秦淮河畔,众目睽睽之下和人斗殴,此事若是传到黄子澄,朱允炆等的耳中,不正显得自己乃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浪荡王子么?最妙的却是今日之事纯属意外偶遇,自然无比,想到这里朱权也忍不住好笑。
荆鲲此时已是定下心神,沉吟道:“只是那燕王朱棣恐怕非是黄子澄,方孝孺那般士子好糊弄,殿下与之相处,自该谦让一二,却也不能矫枉过正,戏演过了头,反而弄巧成拙。”
回想起朱棣变色龙般的高超演技,朱权内心也完全赞同荆鲲的看法,暗暗道:这小子也是很有做戏天分的演技派,却要好好把握分寸才好。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朱权便是日日跟随秦卓峰习练武艺,每三日便进东宫伴读一次。他本有武术基础,此时进展甚快,美中不足的却是这骑马和射箭,却非短时间内,能一蹴而就,也只能勉强稳坐在“乌云盖雪”的背上小跑而已。在秦卓峰的相助下,习练他传授的独门气功,《乾清坤厚功》虽是达到了第一层的境界,劲力大增,能将司马超那张四石的强弓拉得圆满,可惜箭射出去的准头却是差得多了。
至于进宫伴读皇孙朱允炆,他对方孝孺传授的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再加之听荆鲲解说了朱元璋安排自己伴读的用意,索性便在课堂上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事,有机会就睡觉。既然内心明白了该当藏锋敛刃的道理,言语礼节方面便不再去冲撞招惹那朱允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