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杜子川拖了出来,又看了一眼供桌上一些细碎的食物残渣,不由苦笑了一声。
自己当日走得急,倒是忘了这杜子川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一个人在这破庙中没有吃喝,险些饿死。
这供桌上的供品应是已经摆放了很久,只怕早已坏了,杜子川却全都吃了下去,看来的确是饿坏了。
他指间飘出一缕清水将供桌上的一只破碗洗净,随即又将一颗药丸丢了进去。
药丸很快溶于水中,墨寒生将这碗水给杜子川喂下。
水中的药力顺着杜子川的经脉,融入他的身体百骸之中。
此药可以修补杜子川这些年在水行之地留下的一些暗伤,但对于他已经流失的寿元,墨寒生却是无能为力了。
一碗水下肚,杜子川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腹中已不再饥饿,甚至觉得比原先增添了不少气力。
“恩公?”他睁开眼看清了来人,当即对着墨寒生躬身下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他的动作十分僵硬和生疏,估计是在水行之地关太久的缘故。
墨寒生摆了摆手,道:“既然已经醒了,那便走吧。”
杜子川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走?去哪里?”
墨寒生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杜子川眼中愈发茫然:“我该去的地方?”
未等他参透话中的意思,墨寒生已率先带头走去,杜子川立即快步跟上。
墨寒生引着杜子川来到了一座小山前,山中有两个小村子,村中炊烟袅袅。
“这里是……”杜子川茫然跟在墨寒生身后,混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彩,“杏花村!”
墨寒生转身,有些许意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这里?”
杜子川上前两步,怔怔望着远处村中的景象,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如何能忘?这里乃是子川的故乡,就算是死也不能忘啊。”
墨寒生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是吗?”
杜子川转过身,再次对着墨寒生行礼:“恩公……”
墨寒生急忙制止了他:“行了,赶紧进去吧,内中有人在等着你。”
“哎,哎。”杜子川连连应了两声,小跑着便要进村。
他走到一半忽然又停下了脚步,面现惆怅之色。
墨寒生问道:“怎么了?”
杜子川回过头,不好意思道:“多年未归,实在是有些近乡情怯,倒是让恩公见笑了。”
“可以理解。”墨寒生点点头,想了想道,“既是近乡情怯,不如喝些酒再进村吧。”
“喝酒?”
“不是都说酒壮怂人胆吗?”
“是这个道理。”杜子川笑了笑,又有些为难道,“可一时之间,又要去何处寻酒呢?”
墨寒生微微皱眉,他对酒酿并没有什么兴趣,唯一一次饮酒,便是在炼妖宗的寿宴上,最后还全都吐了出来。
所以,他的乾坤戒中从来不曾装有酒酿。
便在此时,踏踏的踢声响起,一个倒骑青牛的牧童从远处缓缓行来。
墨寒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杜子川立即会意,上前拦住了牧童。
牧童并不怕生,问道:“老丈,你拦我做什么?”
听到牧童的称呼,杜子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如今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很像一个十分沧桑的白发老人。
他收敛心中的悲伤情绪,笑道:“敢问牧童,此处可有酒家。”
牧童笑了笑,伸手指着杜子川的身后:“杏花村的村头,一年前正好开了一间。”说罢,便骑着青牛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