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嚏、啊嚏……”
“麻蛋,谁在骂我?”马长官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啐道。
“许是秋燥,长官鼻子不舒服……”一旁的老刘开解道。
“也不知道胖子他们得手没有?”马长官抄着手嘟哝着。
“长官,为何不直接在栖霞寺把这些贼和尚拿下?”
“栖霞寺是千年古寺,佛门清净地方不像城里,胡乱抓人怕多生事端,适得其反。而且你看,连将军山一个小山庄那里都有密道,保不齐日谍往寺里那个暗室、密道一躲,找都没法找,只有打草惊蛇这招。这就像打猎,树林子里到处是野兽,他们都躲着,你得把他们都赶出来,要不不好抓……大清皇上木兰秋狝就是用这招,康麻子让上千个兵围住一头熊,是个人都能打中,还特么吹自己武功盖世……”马长官又开始了装X模式。
闻言,老刘连连点头称是,不住地称颂长官英明。
……
金陵栖霞山车站,这里不像后世,就是一个站房,站房外停了一辆破旧的凯斯鲍尔长途客车。
这车年纪应该比较大了,应该是北伐前后生产的,不像后世相同品牌的豪华大巴,这车就是一个加上了载客车厢的货车。
但是,这年月能有车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站房里乱哄哄的,背行李的、抱小孩的、抽烟的……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慧觉和尚现在不是僧人打扮,而是穿了一身俗家衣衫,一件半新不旧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整个一副跑单帮商人的模样。
售票处围了一堆人,这年月不兴排队,买票比的是谁力气大。
“给我一张票去京口的……”慧觉好不容易挤到了售票处,说着把钱递给了卖票的。
“京口?没了。”
“行个方便,生意上有急事……”慧觉又递上一张钞票。
“看你也不容易,下不为例。”买票的熟练地将钞票收好,从抽屉里摸出一张车票递给了慧觉。
拿到车票的慧觉心下稍安,就在人堆中坐着,静等开车。
坐火车属于自投罗网,前段时间汪兆铭被刺之后金陵城现在各个交通枢纽都在严格盘查,只有栖霞山车站这种偏远地方,才有所疏漏,自己这才有机会,而且离栖霞山也近,当务之急是坐上车,远离金陵,跑远了之后就天高任鸟飞了。
自己调虎离山,发扬风格,让知客僧通法先跑路就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和火力,这样自己才能从容不迫地撤离。
为了帝国,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不,是贫僧。
车站进来之前仔细观察过,没有发现盯梢和检查的,只要上车过了京口就安全了。
等了不大会儿工夫,外面叼着烟卷的司机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去京口的,上车了!”
司机话音未落,站房里的人一窝蜂似的拿起行李,往客车方向冲去。
这时间不管老的少的,高的矮的,男的女的……一个个身手无比矫健,无比迅捷。
没办法,这个年月就是这样,要是晚了,就只能像后世三哥家坐车一样挂在车上了。
个子小的根本不走车门,直接就从窗户上翻进车厢里,然后让同行的人把行李扔上车,这样可以抢一个好位置。
身体强壮的,自持身大力不亏,直接来硬的,挤开人群就往车上冲,身后则留下一片骂声……
慧觉现在不是出家人,暂且不用管佛祖的教诲,也是随着人群一起往车上挤。
不挤不行,不挤的话,怕误了这班车就麻烦了。
〲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务,观察力和身手比一般人自然强得多,只见他左冲右突,宛如泥鳅一般,好不灵活,几下就从人丛后面钻到了车门前。
给检票的验过车票之后,慧觉提着藤箱上了客车。
在最后一排抢到一个位置之后,把藤箱放在脚下,让礼帽耷拉下来,假装疲累的样子,观察着车上的情形。
非常年月,国民的身手也分外的好,很快不大的车厢里就挤满了各色人等。
争座的吵闹声、被占了便宜女人的咒骂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各种声音响成一团。
司机叼着烟卷指挥几个苦力往驾驶台边上放自己带的私货,车站调度也在往行李架上递东西,可不是帮助行动不便的乘客,也是带货呢。
客车发挥了极限的装载能力,也不分是人是货,一股脑地往车上装,这不,有两个来晚了点的,坐的路程又近,只能在车顶看着大家的行李了。
好不容易,车厢像沙丁鱼罐头一般塞满了乘客和各类行李,车顶也已经挂满,司机方才扔掉烟头,骂骂咧咧地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过了不久,车像吃撑了的老母猪一般,吭哧吭哧,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远去的栖霞山,慧觉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不舍,更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