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明德感到了绝望,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换个星球生活对自己而言无非是从一堵黑墙出来,走进了另一堵黑墙。
他不甘地追问道:“外面的世界……不,全银河都是这样吗?”
爱德华挠了挠头,说:“其实吧,你得知道一件事,资本这个东西,现阶段是无法消除的,它存在,剥削就在,你说的那堵墙就在。
外面的世界虽然不像斯蒂卡尔摩星这么极端,但这种情况肯定会有……
比如让你加班,虽然给了你加班费,但变相的减少了你对其他事关注的时间,这同样是一种控制。
再比如做出很多新奇的小玩意,重复消耗你的闲暇时光,这同样会减少你对其他事的关注。
总之,资本会想尽办法让人们安定下来,投入生产中去,再为人们营造出那些并不是必须的需求,甚至制造焦虑感,促使人们去消费。
啊,女性用的化妆品就是一个成功到了极致的案例,那些女性把自己的妆画得美美的,可不只是在吸引男性,她们大多的心理是想着如何把身边的女性比下去。
于是她们买了一堆化妆品,早上化妆出门,中午补妆,晚上回家还要用同一个品牌的卸妆水和卸妆棉把妆卸掉。
我就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她们花钱把化妆品弄到脸上,还要再花钱弄下来,为什么不直接买个面具戴上呢,那不是一劳永逸吗?
很明显不行,因为那样比不过化妆的其他女性……
诸如此类的情况不只是发生在女性身上,男性身上一样存在,这就是资本控制的体现。
相对他们而言,你们斯蒂卡尔摩星上那帮人的做法是极端的,可以想象他们当时被那个把他们整合掉的总督逼得有多惨。
但凡有可能,他们都会选择向权利低头,然后分食一部分蛋糕。
这是现状,走到哪都一样。”
卡明德抿着嘴,眼神颤抖着,突然仰起头笑了起来。
“既然到处都是黑墙,那我这一辈子的努力到底有啥意义啊?”
爱德华摇着头,说:“你啊,该停下追寻的脚步,休息一会享受生活。
资本控制无处不在,但我们只要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走进资本给我们画下的那些圈子就没关系了。
而且,资本逐利的特性也在催生很多新的科技啊,这几千年,从医疗到星际航行,哪个不是资本催生出来的。
所以啊,这些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如果星政当局能够使用正确的方法引导资本聚集的方向,那它带来的负面影响会被冲得极淡。”
卡明德始终没有反应,过了良久,他突然抬起头看向爱德华,说:“你也许是对的,但我已经犯下了无法偿还的罪,我请求……结束我的生命吧……”
爱德华皱着眉,说:“如果你要说的幕后黑手就是资本,那我一点都不担心,我认为唐纳德有能力处理好这些。
我本就没有理由杀你,现在我劝你考虑一下返回斯蒂卡尔摩星,接受你们的法律制裁。”
卡明德四下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他有些失望地说道:“回斯蒂卡尔摩星对我来说就是死,即便反抗军不杀我,那些财阀也会杀我灭口。
我并不惧怕死亡,只是……在死之前能不能让我看看外面的群星?”
爱德华看着卡明德那双逐渐变得清澈的双眼,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也懒得掉头回去了,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八成还要路过这里,不如你这一路上就跟着我吧。
也让你看看追逐了几代人的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卡明德低下头,他揣摩着面前这个人的话,虽然这半生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中让他养成了察觉别人内心阴暗面的习惯,但他没能在刚才的话中感知到半点恶意。
看着眼泪不断地滴在腿上的卡明德,爱德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他说着,上前去解绑着卡明德的那段绳子,但他尴尬地发现,这并不是一段绳子,而是一根被折弯了的金属支架。
用尽全力也掰不开金属架的爱德华只能一脸尴尬的退到一旁,喊着辛西娅的名字。
仿生人走了过来三两下就把卡明德身上的那段金属支架给拆了下来,丢到了一旁。
在卡明德站起身来之后,仿生人朝他伸出一只手。
卡明德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武器取了下来一一地放在了仿生人的手上。
一把电磁手枪,两个弹夹,一把匕首,一把多功能折叠刀,一条盘着的丝刃,从军装领子上取下来的若干白色的药丸,还有一粒从嘴里吐出来的不锈钢小胶囊。
这堆东西多到本来伸着一只手的仿生人需要再伸一只手来接,她看着手里捧着的这堆东西一脸惊讶地看向卡明德。
卡明德始终低着头,伸开双臂等待着对方来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