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对那张银票一点也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更想保住自己的脑袋。
毕竟那可是人家大皇子和霍府大小姐的东西,虽说他们嘴上说着是用来抵茶钱,可说不定哪天人家就要回来拿。
虽说现在大皇子被流放玉门关,霍府被满门抄斩。
可大皇子流放路上遇刺,不知所踪,抄封霍府时,也没人看到霍府的大小姐。
这二人仿佛人间蒸发般,在长安消失了。
不过就算这二人现在落魄至此,也不是他这一个无权无势的小酒馆老板能招惹的。
要是哪天这二人回来讨要玉镯,发现他早就把他们的玉镯卖掉了,他可不敢想象他的死相会有多惨。
“客官,这东西可是别的客人落在我这儿的,说不定他哪天就想起来了,要回来取呢。”刘富贵斟酌着话语,小心地说道。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也不一般,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敢在这个时候,来取大皇子和霍府大小姐的东西的人在他看来只有两种。
一种是和他们有关系的人,要么是王侯将相,要么是他们的奴仆手下。
一种是一些丧心病狂的商人,铤而走险想要趁乱大捞一笔钱。
“我好奇,到现在为止,那两位客人有回来找过你吗?”右边的客人轻声说道。
一想到那两位客人,刘富贵便一阵心慌。
“他们……没有来过。”
听完他的话后,右边的客人轻笑了两声。
笑声中透露着一股落寞孤独之感。
刘富贵皱着眉沉默不语,这个笑声他很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过了片刻,他面容大骇,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是……大……”
刘富贵的话语戛然而止,左边客人的气机再度压在他的喉间,让他把把他没说完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刘富贵实在不敢相信,在流放之路上遇刺,已经不见了踪影的大皇子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整个长安的人都觉得大皇子要么就是被人抓住杀害了,要么就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谁会想到这位大皇子居然还敢回到长安城。
右边客人缓缓抬起了脸,姜凤青原本俊秀光滑的脸已然被风吹日晒弄得黝黑起来,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皇子的脸庞。
“所以,你答应做这桩生意了吗?”姜凤青目光锐利地盯着刘富贵。
刘富贵只觉被两把刀子盯着一般,心中忐忑不安。
他只是粗略瞄过姜凤青的脸,便不敢再看。
“这……行……既然大皇子亲自来了,我这就去取那两只镯子。”
说完,刘富贵便立马起身向二楼走去。
姜凤青再度低下头,拉低了帽檐,用草帽遮住了面容。
对面的安子澄也迅速把桌上那张银票收了起来。
“大……公子,就这么让他取东西吗?就不怕……”
姜凤青摩挲着茶杯,低声道,“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不要怕这里有危险。只要你觉得这里没有危险,这里就不会有危险。”
过了片刻,刘富贵从二楼缓步下来。
穿过几桌酒客,刘富贵依旧热情熟络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随后坐到了姜凤青的桌前。
刘富贵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从怀中取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檀木盒子。
“这里面就是大皇子和霍府大小姐当初存放在我这的东西,还请……客人过目。”刘富贵恭敬地把盒子推到了姜凤青面前。
姜凤青小心地端起木盒,抬起枯瘦的手打开了盒子。
草帽遮掩下,刘富贵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变换。
因此他心中忐忑不安,自从得到这对镯子以来,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就对着这镯子发愁。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对镯子,交给别人他又实在放心不下,他虽然不知道这镯子具体值多少钱,但是也是知道绝对是个天文数字,绝对是可以让父子反目的价值。
要是交给的那人带着镯子跑路了,他可就不知道到哪里去哭诉了。
于是他就只能在自己酒馆,找了个角落挖了个洞,把这镯子藏好。
这么久过去,他都没有再把打开木盒,也不知道这镯子是否还安然无恙。
过了许久,姜凤青轻轻点了点头,将木盒放回了桌上。
刘富贵如获大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安子澄将怀中的银票在桌子底下扔到了刘富贵的腿上。
刘富贵只觉双腿一沉,连忙用手抓住了银票。
安子澄又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
这回姜凤青也没出声,只是端起茶杯也不喝,不知在想着什么。
刘富贵只得将银票小心放在怀中,随后恭敬地转身离去,去招呼别的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