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前线的诸位大人都以为是织田军想要避开追击而来的浦上军和赤松军,所以想要绕路撤退。我们根据吩咐,也未穷追。谁曾想那织田军非但不撤,反而在壬生寺东北直接转向,往二条城去了!”
“二条城……我们三好家拥立的公方殿还在那里。”三好义贤连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立刻下令道:“弹正,立刻率众赶往二条城护驾,万万不可让公方殿有任何闪失!另外,赶紧通知大哥,二条城遇袭。弹正的支援很有可能来不及三弟,你和我直接带兵往南边的壬生寺绕过去,包抄织田军可能的退路。再发信息给周围的友军,请求他们协助追捕织田军。万一让织田军掳走了公方殿,那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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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二条城东南。
“果然没人了,南北两边的人看到天色晚了,下令撤兵休战,这些各怀鬼胎的联军果然就各自走了。”此时,织田信长正率领着织田军疾驰在前往二条城的路上,“根本没有什么沟通和换防,也根本没人布置岗哨去盯这些和自己无关的地方。三好家的主力都被今川家引走了,那这二条城可不就是空城一座吗?”
“这也是临时起意的吗?少主?”丹羽长秀已经彻底被织田信长给搞怕了。
“当然,事先你能料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能料到南军和北军会在我们出现在皇宫御苑外的时候一起下令撤军?料不到的。”织田信长一边加大力度地挥鞭抽动坐下马,一边对丹羽长秀挑了挑眉毛道:“米五郎啊,你就是太慎重了。多做,少想。”
面对来势汹汹的织田军,二条城内此刻也是乱作一团。三好家留守在此的侍大将西村康年正要带着足利义藤和幕府要员从二条城北门绕路逃向皇宫御苑,可还是个半大孩子的足利义藤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公方殿,眼下叛军即将杀至,我们的兵力难以守住二条城,必须立刻转移。不然您若是有点什么差池,在下有一万条命也交待不起啊。”西村康年急得汗流浃背——之前谁都没想到,在大后方的二条城居然会沦为战场,以至于三好家根本没在这里留下什么兵力,只让西村康年一个小小的侍大将带着一队人“保护”足利义藤。
“不能走北门。”足利义藤却是油盐不进,“万一贼人堵到北门怎么办?”
“叛军从南面来,哪里会绕去北边?要堵也是堵我们直接去皇宫的东门!走北门,肯定万无一失!”西村康年信誓旦旦地向足利义藤赌咒发誓——刚才三好义贤的传令兵已经到了,催促他立刻带着幕府将军一行转移,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不行,不走北门,走西门。”足利义藤咬死都不肯松口,西村康年几乎快被逼疯了:“公方殿,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关头了,这可由不得您了!快,我们把公方殿请出去!”
“我是幕府将军,尔等三好家家臣,都是幕府将军的臣子,为何不尊令行事?”足利义藤眼看三好家的武士要上来架住自己,便搬出征夷大将军的威严,抬手一指,对着三好家的武士们呵斥道:“如此嚣张跋扈,与城外叛军何异?”
三好家的武士见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后都是看向西村康年——可西村康年自己也只是个侍大将而已,在这种场合哪里拿得了主意?若是不带走将军,被织田军抓住了,不仅他们成了俘虏,怪罪下来怕不是要被全族改易?要是强行带走将军,把三好家和这新傀儡的关系搞僵,日后说不准三好家为了向将军赔罪,就把他们几个推出来当替罪羊了呢。
几经纠结之下,时间已经一分一秒地过去。西村康年最后还是狠下心,架起将军和他的亲信人员就要往外面走——甚至将军的亲信都是在配合西村康年他们一起架走足利义藤。然而一行人来到二条城北门口时,却忽然看到门口的侍卫疯狂示警:
“织田家有一队骑兵直接脱离大队绕过来了!就在我们北门门外,要小心!别出门!”
“啊?真的?”西村康年大惊之余,竟觉得有一丝庆幸——没想到足利义藤虽然还是个小孩子,直觉却如此敏锐,居然给他蒙对了。
“那眼下该怎么办?公方殿有何计较?”西村康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然主动向小孩子请教道。
“我尚且年幼,不知兵事,自然是由爱卿和三好家的众将计较。”足利义藤此刻却又一反常态,不再提出具体意见。
“那就走西门!”西村康年心下一横,既然这足利义藤的直觉这么准,就按照他之前的猜测做吧,“我们往京都外逃,一出门就分散逃跑,掩护着公方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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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村康年前脚刚放弃二条城出逃,织田信长后脚就开始攻门。说是“二条城”,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京都战乱和年久失修,不过也就是一个破落的“御所”罢了。再加上三好家的守军主力已经撤走,没有个三下五除二,就被织田军攻了进来。
“还以为能网到条大鱼呢,特地绕到北边,结果根本没人,估计那个伪‘公方’根本不在二条城,而是被三好长庆保护在本阵吧。”织田信长大踏步地踏上城,打量了眼二条城内,又看了眼不远处正在火速往二条城驰援而来的三好家援军,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把我们织田家的旗帜插在二条城上,然后立刻从南门撤军逃走!哪怕就插个一盏茶的时间也够了,咱们织田家也是这次合战里第一家打入二条城的了!这份名望,吹个百八十年没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