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领会了意思,即刻带人往刑司去。
国安回到司礼监,雷厉风行地命人杖毙于新及其他涉事的太监、羽林军。
并扣下程德剥去他的服制,夺回一切权利,清查一切资产,将他打回原形,变回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太监。
当天傍晚,赏赐的圣旨与赏赐“本人”被送到丞相府。
据传旨回来的太监讲,一向和煦的柳相爷当时脸色就变了,表情属实不怎么好看。
自此之后,程德成了司礼监经典案例,没事就被国安翻出来做讲话内容,警示手下。
“拎清你们的位置,别瞎了眼!以为云朵铺天了,就了不得。云迟早有散的一天,那太阳,她永远是太阳!”
唯独花素律对后续漠不关心,从早到晚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扑在刻石头上。
即便手指被刻刀磨破都不停手,像是入魔又像是自暴自弃。
旁人不敢劝阻,直到多多听春希报信,忍着剧痛从床上爬起匆匆赶来,不顾冒犯夺下刻刀,花素律才停下手。
“你怎么过来了?”花素律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疲惫。
多多叫人取来清水药膏,为花素律洗去手上的石沫子,挑开没完全破的水泡,敷上药膏。
“陛下,奴婢去拿些安神香燃上?您也能觉得舒服些。”多多言语中不无担忧。
花素律没接这句话:“你的肋骨不是伤了吗?朕让你休息,你过来这儿干什么?”
她没什么情绪,单纯是想询问。
但说出口语气不算好……大概属于原身肌肉记忆,阴阳怪气的本能。
多多是个勇者,也没好气的回道:“还不是因为陛下您?奴婢受点伤有什么?但凡有个对您好、劝得动您的人,奴婢立时死了也安心。”
说完还不够,她看眼桌上那堆乱糟糟的石料和工具,语气中有几分嫌弃:“您折腾起这些玩意儿干什么?好好的指头都磨坏了。”
花素律没回答。
大学读书时刻章是专业必修课,当时她并不喜欢这门课,无非是嫌累得慌。
如今捡起来,不是因为突然喜欢。
只是因为她可以通过刻刀,以一种不会过于夸张的方式,无声的将情绪宣泄在坚硬的石头上。
“香不必燃。叫人传膳,朕用完去歇息。”她疲倦地叹息一声,起身走向外面:“骨伤养不好要痛苦一辈子,你看大舅舅便知了。回去吧。”
多多站在原地看着花素律像只沉重的魂儿,身负千斤般地飘出前殿……
第二日花素律浑浑噩噩地起来,机械地用完膳,又飘回去接着复习自己刻章大业。
午膳过后,一封宫外来信送到花素律手上。
隔着信封摸起来内容不少,上面沾着淡淡的胭脂香。
写信者为于太妃,八皇妹瑰丽长公主的生母。
如今,与未出嫁的女儿一同住在瑰丽长公主府。
四张信纸折成三叠放在信封里,花素律左右无事可做,抽出来细细读了一番,半晌后才缓缓放下信纸。
信中,于太妃对中秋宴刺杀事件的担忧与关心,写了满满两页纸。
随之用一页简短精炼的表示,希望女儿早点成亲并推荐自己的外甥做驸马。
最后情真意切的恳求皇上,能够成全她的想法。
花素律放下书信。
起先她不懂。
为何于太妃要在她遇刺后不久写这样一封信?这未免太不合时宜。
沉思一阵后,似乎理解到原因……
大概是宴会上长虹长公主的经历,让于太妃认为,自己的女儿需要夫家依靠。
瑰丽没有胞兄弟,母家于氏也只是在朝堂边缘活动的小贵族。
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都是令花素律羡慕的,没有危险、“平平无奇”的富裕安稳人生。
于太妃这样的担心在瑰丽身上,似乎有些多余?
疲惫恍惚时,花素律忽然回忆起前世高考结束当晚,老爹带她吃大餐庆祝。
中途对她表达“你可以找男朋友”的想法时,那认真又小心的神态。
被她调侃回去时,不好意思的大笑。
还酒过三巡后,对自己苍老后女儿无人可依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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