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关侯怎得这般大胆?”国安听完愤怒道。
花素律负手冷道:“自是有底气了才敢如此。他在岭南盘踞几十年,拥兵自重,私下里早与安南勾结在一起!将这玩意儿戴在手上生怕朕看不见……根本是在威吓朕!”
国安的眼睛溜溜转了两圈:“皇上,镇关侯当真与安南勾结?”
花素律身体忽地一僵……糟了!
光凭一枚扳指不足以说明姜贺勾结安南,现在各方也没别的证据能证明此事。花素律知道是因为她看过剧本,但她没法和别人讲,这种事也不是“神君入梦”能敷衍得了的……
“安南没与镇关侯勾结?那贡品如何在他手上?”花素律死鸭子般嘴犟。但她自认有理,因此犟得一点不心虚。
国安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怎么能怀疑皇上呢?
“可他无诏返京已是大罪,皇上宽宥他,他还敢如此……”
国安没追问,花素律也顺势转道:“如今朕想裁军,朝中各方,尤其武将都有情绪。他就是拿准朕不敢在此时动他,才如此猖狂!”
“皇上登基也不曾亏待过他,可他竟做乱臣贼子!可恨!”国安同仇敌忾道。
花素律冷哼道:“就是朕登基了,他才有给江山改名换姓的心。”
“呸!”国安虚着狠狠地啐一口:“他算什么东西!不过借着伴读的名头给先帝做了几年奴才,得了先帝几分情。否则凭他姜家小门小户,再过几百年也混不上个侯爷的名头。”
花素律没接这话,因为她对先帝过往并不了解,怕说多了露馅。
她虽然看过原著,但里面甚少提到先帝是如何。
偶有提也是在女主花云舒的回忆,或是一些老臣的回忆里,看着总感觉有层美好滤镜。
类似于,虽然他政事做得不完全好,但他是个品性优良的好人……
对于这件事,花素律从前看小说时半信半疑,但因先帝这一角不重要,便没在乎过。
如今花素律穿成他的儿女,便更觉得这层滤镜美好得可疑。
一个品性优良的好人?会放任朝臣对立互斗,对贪赃枉法视若无物?会将挚爱和年幼的儿女丢进冷宫,几年不管不问?
如果花素律是个无关的外人,她会理解成帝王有许多无奈、不得已。
但现在,花素律是承继他皇位的人。
那些陈年烂账,那些积垢腐朽,花素律全部看得真切。
甚至她穿来后打掉的第一个贪案就是先帝多年纵容倏忽所致,而相同的例子在朝中比比皆是。
不过是为了自己宝座的稳定,放任甚至一手促成这些,弃他人于不顾。
爱百姓?爱崔贵妃?都不是!他只爱他自己!
品性优良?身死不忘?不过是一群人给死人镀得光,以显得自己慧眼识人罢了!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他是个好人,可对那个在冷宫忍受饥寒苦痛、忍受折辱欺凌的孩子而言,他永远是最不容赦的恶人!
花素律忽觉得心潮有些澎湃,一股难以压抑的暴躁狂怒在胸腔涌动不休。她深呼吸几次,屏住气合上眼眸略静了静,勉强压制下那股情绪。
真是奇怪,她和先帝又不熟,怎么想起先帝这么大脾气?
她还没想出缘故,就听国安又道:“皇上,如今他就在雍都城,想挑他的毛病机会多得很。要不找个由头,把他……”
国安比划出个手起刀落的手势,花素律摇摇头:“朕就是有再充足的理由杀他,旁的人看了总会有想法。况且他本就有反意,若朕将他斩杀,那他尚在岭南的儿女、跟随者,会如何?”
“是奴才思考欠妥。”国安赶忙收起架势,低下头。
花素律表情忽明朗起来:“国安,曾经有一个人问大师,当遭遇一个混蛋时要怎么办?你知道大师如何回答吗?”
国安心里自然有个答案,但看皇上的表情,正确答案多半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于是他摇摇头。
花素律分外可爱地笑道:“大师说,要把他鼓励成一个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