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木头
雕刻师物色到两块木头,一块上等佳木,一块普通杂木。
雕刻师打算把佳木雕成一尊佛像,杂木用来烧火。
当动手雕刻时,佳木一个劲地叫痛,四处乱蹦,一点也不配合雕刻师,还弄坏了好几把雕刀,雕刻师也流了很多血!
一气之下,雕刻师把佳木扔进了灶间。
雕刻师试着向杂木动刀时,发现杂木很配合,也不叫痛,于是便把它雕面了一尊精美的佛像。
佛像后来被供奉在庙里,受了千年的香火,竟升天成仙了。
没有人在意你是一条狗
我真是一条狗,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是狗,我老婆是狗,孩子还是狗。那天
赶巧是我生日,我就买狗了。真的,我真的是狗。我有预感的!
那个中年男子和我表哥进入屋子后就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那时,正是六合彩
投注的高峰期。屋里的人都忙于手里的事,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再说呢,这样的事情,
我们都见得多了。
我告诉你了,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你是狗的。你应该找黑头阿三去!表哥终于烦了。
表哥是百桥市六合彩的大庄家。下边的乡镇里有许多的小庄家,他们负责为表哥在
当地接受投注及收钱,并按一定的比例抽取自己的辛苦费。谁都知道,挣大钱的永远是
表哥。于是,就有眼红胆大的小庄家偷偷将别人投注的钱私吞了而不上报。运气好时能
赚上千儿八百的,运气坏的就得举家出逃了。别说表哥饶不了他们,那些个中了奖而得
不到钱的乡里人是会拼命的!
黑头阿三就是竹溪镇上的小庄家。这时候,他早已不知去向。
我找不到那个断后的死阿三!我就一路问了,这才找到你们这了。你是他的领导,
他不在了,你可得为我做主!中年人缠上了表哥。
嘻嘻,什么领导啊?我怎么会是阿三的领导呢?!表哥忍不住笑了。
我问过他家里人了!那个阿三的工资可是你这儿开的。你开给他工资,你就是他的
领导!我知道这个。去年农闲我进城里打工,那个工头给我开的工资,就是我的领导,
我可是什么都听他的。
我要真是他领导,还能叫他给跑喽?!是不是啊,弟兄们。
是,大哥!四面墙角里背着手笔直站立的几个大汉应声回道。我们都知道,这些打
手们才是表哥给开的工资,唯表哥马首是瞻。
还有啊,我可从没有给黑头阿三开过什么工资。他拿的啊,那叫抽头。可不是我这
儿出的,都是从你们手上直接拿的呢!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阿三说了,我赢了,钱你出,我输了,钱归你!他
是为你跑跑腿的。他还说了,乡里乡亲的,他不会坑我的。中年人始终一脸茫然。话是这么说。可是,黑头阿三如果没有把你的钱交上来、把你的狗报上来,就算你
没有投注。没有投注哪会赢呢?就像打麻将,都把钱拿出来放桌上,赢的人全收走一样。
你没有出钱,哪个还会和你玩哦?!
可是我出钱了啊。2000 块,买的狗。那天赶巧我生日,我就是狗啊,我就买的自
己!
还不明白吗!阿三没把你的钱交给我,你就没赢钱!懂了吗?看到中年人可怜的神
情,表哥的火气渐渐熄灭。这样吧,我给你看看,也好让你死心喽。阿昌,拿帐本过来。
我走向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那个中年人。他和我乡下的叔叔们一样,都有着
相同的委琐而较真的神情。
看,这是你们竹溪镇的帐单。蒋伟平,250 元,猪;孟秋平,200 元,龙;李四娃,
300 元,猪……你叫什么?吴慈仁是吧,你看你看,这哪儿有吴慈仁的?你啊,是叫那
个黑头阿三坑了呢!还有,整个竹溪镇投注的人从来就没有超过 1000 块的。你要是投
了 2000 块,我还能不记得啊,是不?!
怎么没超过 1000 块?我回回投的都是 2000 块。这都将家里买种子的三万块钱都输
光了呢!中年人依旧不依不挠。
什么,你回回都投 2000 块?!他妈的,这个黑头阿三是坑了我呢!表哥开始暴跳
如雷。弟兄们,下回揪出那个杂种来,替我剁了他!
哥。我轻轻拉了拉表哥的衣袖。
怎么啦?表哥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哥,阿三可真没坑到你。你想啊,他要是把这 2000 块的狗报上来喽,你得赔出去
多少啊这次。你算算,何止三万块呢!表哥所以留我在这儿帮忙,要的就是我的脑子。
他性子急,成不了大事的!
对啊!表哥恍然大悟。哈哈、哈哈,这个该死的阿三!好心情突然让表哥生出了恻
隐之心。这样你看行不?那个谁,噢,吴大哥,你的 2000 块我出了。算我倒霉,这事
情就这么完了!我这儿还得做生意呢,你可别在这搅和了。说完,表哥从兜里数了一匝
钱递给中年人。送客!
打手们一拥而过,将中年人推搡着出了大门。
弟兄们记住喽。见着那个黑头阿三,替我讨回那 2000 块。还有,拿他一根手指回
来!妈的,行规可是不能坏的!表哥随手丢给我一包“大中华”,算是对我的奖励。咦,你怎么又回来了?是来投注这一期的吗?表哥紧紧锁着眉头。那个中年人又出
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不买了,再不买了。你们耍赖呢!
耍赖?!他妈的,老子干这行这么久了,要耍过一回赖还不早被人剁死了!愿赌服
输,你怎么这么输不起呢?!拿来,我还不给你了呢!表哥硬生生从中年人兜里摸出了
那 2000 块钱。
我没输。我是狗,开出来的也是狗。我赢了,你们差我十二万呢!中年人的声音里
开始有了些哭的意思。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是被黑头阿三坑了呢!
那,这样好不?中年人一副商量的口气。我也不要十二万了,你们把我买种子的三
万还我好不?我吃些亏算了,行不?
你还吃亏啊!你他妈这是讹上我了。弟兄们……
哥!我及时制止了表哥的暴力倾向。我冲他做了个克制的手势。谁都知道,最近风
声紧,闹出事情会被一锅端掉的。
哦!表哥明显接受了我的建议。我说你啊,你的钱是被黑头阿三坑去的,你该找他
拿去啊。冤有头债有主嘛!
我想过了,阿三跑了我找不着。再说了,他是个恶人,他不给我我也没有法子。他
归你们管,你们、你们……中年人环顾了一圈墙边上的打手们,你们比他恶,我拿不到
的你们拿得到。你看,我只要你三万,到时,你们说给了我十二万,这样,你们凭空就
挣了九万块呢。我一准会帮着你们说话的!
天!表哥被这简单的算术弄得哭笑不得。在我的暗示下,他明显是按捺着脾气的。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我也不拿。我为什么要给你三万呢,我为什么又要找黑头
阿三多拿九万呢!?再说了,我告诉你,老子可不缺那九万块钱!
可我缺啊!没了那三万块,今年的种子可就没处去买了啊!我老婆要是再带着孩子
回了娘家,你叫我可怎么过啊?!中年汉子终于抽搐着哭出了声。
阿昌,你来你来。我最烦男人哭了!
大哥,别哭了。凡事都说个理字,我们讲讲道理行不?我胸有成竹地坐在中年汉子
对面。
讲理?中年人停止了抽搐,疑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