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库紧挨着粮仓,大门上有着一把结实的铁锁。
“嘿,翰恩你个臭小子,终于来了。”
翰恩循声回头,正好看见了从木堡堡墙楼梯上缓步下来的米勒。
看着米勒身上和骑士老爷一般齐全的盔甲,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暗自想到:“要是在战场上我能和他一样勇敢杀敌,或许现在那套盔甲的穿着者就是我了吧。”
“戍守村墙的话,和往常一样,一顶锥形护鼻铁盔,一件厚厚的武装衣,一件结实的及膝皮革填充甲和一双陈旧但十分保暖的皮革手套。”
米勒自言自语地说着,从腰间取下了一串钥匙,打开了军械库大门那厚重的铁锁,推门而入。翰恩则紧随其后。
军械库中到处都铺着防潮的干草。兵器在左边,盔甲在右边,被收纳得整整齐齐。
翰恩的目光不由地移向了最角落的十字弩,双手战斗斧,锁子甲和锁甲护胫,以及有护目镜的诺曼盔。
这些都是西蒙老爷在上次全歼了诺曼海盗后得到的好东西。
“看什么看呢,快过来。”米勒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耳后响起,翰恩连忙快步走回米勒的身边。
“穿上吧。”米勒递给了他一件厚重的武装衣。
这件武装衣上打着一块大补丁,是上次从一个壮实的维京汉子身上扒下来的,上面还残留着那个异教徒干涸暗淡的血迹。
“好浓的汗臭味!”翰恩一边穿着一边小声嘟囔道。
由于民兵队的装备都是在士兵们训练和站岗时下发的,所以同一件装备会有很多人用过,味道自然不会好闻。
“可知足吧你,一会儿站岗的时候要是刮风了或者下雪了,你就不会这样抱怨了。”米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翰恩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穿戴好了装备后,他接过了米勒递过来的诺曼圆盾和阔叶矛,走出了木堡,向丘下的村墙走去。
“无聊的上午开始了。”翰恩走上了村门旁的楼梯,登上了村墙,站在了垛口前,将村外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景色尽收眼底。
翰恩是在南侧的村墙上站岗,面向的是南边。他看着从村口延伸向远处的平原与森林交界的道路,回想起了夏末的时候,那天西蒙启程时的场景。
“这条路可以去圣城科隆,也可以去繁华的杜塞尔多夫镇,而过了杜塞尔多夫镇的渡口后,就到了上洛林公国的地界……”
翰恩的思绪又回想起了自己以前在上洛林公国时的日子。
那是一个平静的村庄,在翰恩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遭到过战火的摧残。
他的父亲是自由农,一个狡猾,精明的男人。有好几次领主征召领民出征,每次小翰恩和他的母亲在出征前都担心得不得了,生怕他的父亲,家中的顶梁柱,这一去之后就回不来了。
但父亲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到领地,有时候还带着战利品,比如说一些铜币和几枚铜戒指,一柄弯曲的矛,一顶裂开的铁盔,或者是一副破烂不堪的皮甲。
小翰恩曾请求父亲和他讲讲战场上的故事,在他的想象中,父亲一定是所向披靡,一个人就可以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父亲却教导小翰恩,永远不要对兵器和战争感兴趣。就算迫不得已上了战场,也要尽量呆在人堆的后面,想方设法保全自己的性命。
小翰恩听不进去,他的梦想是能够拥有一套自己的装备,加入佣兵团,亲身经历一场场史诗一般的战斗,和朋友们游历闯荡这个世界。
之后的日子十分平淡,就像现在的弗尔徳村一般,令人知足。
不过直到有一天,领主就和往常一样征召士兵,父亲就和往常一样拿上装备出征。而最后,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没有一个人回到了村庄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杂乱不堪从没见过的陌生军队。他们就跟一群饿了很久没进过食的野狗一般扑向他们眼中的肥肉。
村民们四散而逃,很多人幸运地逃进了森林里躲过了一劫,但曾经富饶的家园现在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
在森林中,村民们饥寒交迫,惊恐地熬着日子。一个伶俐的小伙子从外面带回了消息——领主和他的君主,以及他们手下绝大部分的军队,都死在了前两天的会战之中,现在这里无人接管,匪盗成患,乱兵当道。
听到消息后,翰恩和许多村民一样流下了泪水,放声痛哭。翰恩知道,自己可能在余生中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父亲了。
后来,大家过上了难民的生活,就在那会儿,许多翰恩熟悉的邻居和朋友死在了逃往河对岸德意志王国的路上……
“翰恩,翰恩,你睡着了吗?”
翰恩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猛地回过了神来,原来是同样穿着盔甲站岗的老鲍赫。
“别发呆了,吃饭了!”
“哦,好,好的。”
…………………………………
中午吃了一碗肝脏,肉块,萝卜和洋葱一起乱炖的燕麦粥后,翰恩抹了抹嘴巴,重新回到了岗位上。
又安然度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天空开始变得橙红,顺带将村外平原上的积雪也染成了橘色。美丽的夕阳在后台忍不住要登场了。
就在这会儿,翰恩隐约听到了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狂奔的声音。
“我没听错吧?”翰恩还想找旁边站岗的战友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过当骑着马,当背着印有多尔斯滕家族纹章扇形盾的骑兵出现在远处森林和村前平原交界地方的时候,翰恩知道自己的听力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打开大门,我是男爵大人的信差,有一封信要给西蒙爵爷!”
“快开门!”
在村门边上站岗的民兵们则连忙将村门打开,将信使和他的马牵向了木堡上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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