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者之村,位于迪黑斯森林的深处,是由前昆尼尔男爵私兵们的家属新开垦建立的村落。
这些昆尼尔男爵私兵的家属们原本失去了继续在昆尼尔男爵封赐给他们的采邑上生活的权利,理应被西蒙驱逐出男爵领,但看在詹姆斯神父和汉恩斯司铎的极力劝说份上,西蒙当时决定将他们的放逐令更改为垦荒令。
这些原本被放逐的家伙刚开始还挺老实,毫无怨言地在比尔爵士的监管下开垦土地砍伐树木,但当他们的新生活稳定下来后,之前为了活命而隐忍在心底的委屈与愤怒又重新涌回了他们的心头。
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资产和田地,用通俗的话来讲,他们与农奴没有区别。他们种植出来的作物和饲养的鸡鸭都是属于西蒙的,而西蒙只需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以及为他们提供日常的口粮,仅此而已。
不过在他们看来,所谓的保护他们安全的弓箭手倒不如说是来看守和监管他们的,而西蒙饶恕他们的记忆也随着时间流逝而被冲淡。现在,他们只想重新获得自由,以及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田地。
对于他们提出的诉求,西蒙是谨慎的。在西蒙看来,这些老幼妇孺的儿子、丈夫、父亲都已经被西蒙杀死或者贩卖为奴,这一切都决定了他们即便口中说得再诚恳,真正内心的深处也不一定会原谅自己。
如果恢复了他们自由人的身份,让他们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资产和田地,谁知道他们后面会闹出什么乱子?说不准他们会勾结那个有着埃斯拜堡法理强宣称的卢克男爵一起推翻自己呢!
于是,见诉求无果,这些狡猾的放逐者们干起了阳奉阴违的事情,比如偷猎、偷渔、偷伐等等。当然,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在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面前显得不值一提——有一个巡逻的弓箭手在村庄附近的树丛旁边解下裤子方便时被人背后偷袭用匕首割开了喉咙。
这件事让比尔爵士和西蒙男爵大发雷霆。
西蒙当时便恼怒地喊来了汉恩斯司铎,质问他这是否就是他口中那些“需要得到怜悯和救赎的可怜人”们会干出来的事,后者局促不安地沉默了起来。
原来,放逐者之村有个了解谋杀案始末的寡妇心怀不安,在事情发生的当晚便找到了汉恩斯司铎倾诉忏悔了整件事情,希望他们能够得到上帝的宽恕。
汉恩斯司铎虽然知道凶手是谁,但他拒绝向西蒙和比尔透露,因为如此一来,教会的权威便绝对会被撼动,而上帝仆从在人们心中的正面形象也会崩塌。
试想一下,如果向你以上帝之名承诺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忏悔内容的神职人员居然打破了自己的誓言,以后谁还会在他们那忏悔呢?以后谁还会再相信教会呢?
当然,当年极力劝说促使西蒙留下他们的是汉恩斯司铎,而现在这些“迷途中的可怜羔羊”杀死了一个优秀的弓箭手,这里面绝对也有汉恩斯司铎的责任。
因此,在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下,汉恩斯司铎最终忍不住讲出了一切。最后,凶手被找到了,证据也被搜到了,杀人者在放逐者村民们同情和不忍的目光下被当众吊死,腐烂的尸体现在还被挂在村门口的矮树上,以警示这些不安分的开荒者们。
自那件事之后,汉恩斯司铎便再也没脸去放逐者之村了,他口口声声说过要改变他们,让他们回归正途,不再仇视西蒙,但最后他失败了,还害死了一个称职的弓箭手。
作为替代,詹姆斯神父每两周会去一次放逐者之村布道,但他的祷词和安抚所起到的作用简直是微乎其微。
所以现在,比尔爵士的弓箭手和士兵时刻都在看守着放逐者之村,一旦有任何人表露出要伤害他们的意图,士兵们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武器杀死他们,这让矛盾激化到了一个新的高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如此高压之下,这些放逐者反而变得顺从守法了起来。
“那群贱民呀,”加布里埃尔爵士不屑地吐了口口水,显然他也对那些放逐者所做出的种种行径有所耳闻,“当时西蒙男爵大人就应该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全部赶走,或者秘密地处理掉他们。”
“多亏了教会伪善的秃驴们,现在他们成功地变成了男爵领内的一个大麻烦!”比尔爵士面露不忿,在他看来,汉恩斯司铎还是要对这些破事负主要责任。
“我听说他们消极怠工,同样是用显圣坑的肥料种出来的作物,产量却远远不及其他的村庄。”米勒爵士此时也凑了上来,接过了话茬。
“这恰好说明就连上帝都抛弃了他们,”加布里埃尔爵士提出了他的见解,几乎所有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上帝都不愿意在他们的居住地显露神迹将粪便转化成肥料,这是因为居住在那里的放逐者们罪孽深重,不怀好心,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众人聊着聊着,教堂楼顶被敲响的钟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人们翘首以待,在人群的一阵骚乱中,西蒙的士兵出现在了小广场上维持秩序。
而在小广场的中央,有着一个堆满了干木柴的临时火刑架,詹姆斯神父正抱着他的圣经在火刑架旁祈祷,没一会儿功夫,在人们的惊呼与咒骂声中,两个邋遢不堪的马扎尔人被士兵们从地牢里押了过来。
舞台准备好了,演员也到场了,观众早已经迫不及待了,剩下的就只差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