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凉朝会。
刚上朝,凉帝的脸色就极其难看。
因为昨日开始,御史台连夜呈上来的奏折中,将群臣的态度都展示给了凉帝。
“东海的凉武卒已经到京,即刻奔赴南边平乱,各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就退朝。”
先发制人,是凉帝的策略,他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多说。
果然,听到“凉武卒”已抵京,陛下又有了一些底气,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
可就在要退朝时,一个让凉帝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皇兄,臣弟有话要说。”
凉帝脸色难看:“孝王,你想说什么?”
他咬牙,一字一句地说,语气中带着帝王的威压。
宗亲之列中,一个比较年轻的中年男子,面带贵气出班,正是北凉的孝王陈诚。
“皇兄,臣弟认为,境内起兵祸,以及少有将领赴京勤王,全在皇兄平日过失,请皇兄下诏罪己,以安民生。”孝王淡淡道。
“咳!”
凉帝气得胸口发闷,指着孝王:“你,你可是宗亲呐,竟也不站在朕这边吗?!”
他甚至气得站不起来,死死地瞪着孝王,眼神又在百官之中打量。
果然,有了孝王打头阵,后续就有了。
兵部、户部、礼部以及十几位四品以上官员,集体出班。
兵部道:“陛下,此时国内民生不安,武将不从命,全在惶恐与不满,若是陛下愿意认错,想必四境的将领也都愿意前来勤王。”
“臣附议。”
“你们……你们都觉得,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是朕的过错?”
凉帝感觉心塞,他指着众人,若是平日里早就下令拉出去砍了。
可是孝王在前,兵部也不站在他这边,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你们要逼宫吗?!”凉帝质问。
孝王躬身:“臣弟不敢,只是为天下计,此时皇兄若是认了错,那叛军就再无起兵的由头,出师无名自然军心涣散。”
凉帝眉头紧缩,才算听明白。
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确实有效,至少会比眼下局面更好,可作为皇帝不可被质疑与逼迫的威严,却不让他甘愿低头。
“朕没错!”
凉帝叫嚣:“罗阳与万一鸣,不过乱臣贼子,打着一个胡乱的旗号罢了,朕不信他们能翻天!”
罗阳起兵的理由,凉帝自然早就知道。
就说陛下以文御武,伤了天下武将的尊严,寒了将士的心;又被文官左右,将武将与百姓视为蝼蚁随意摆弄牺牲,要奉天讨昏君,清君侧……
这种理由,是个人都能编,叛军谋逆当然要打个旗号,谁管这个理由合不合理?
凉帝认为自己没错,也没有这些罪名,只是罗阳要故意中伤自己。
而那些不愿来勤王的武将,统统是狼子野心,统统是忘恩负君。
“皇兄,别硬撑了,这些年文武失调,我凉国从悍勇之国,逐渐向往大夏与南庆的人物风流……这难道不是朝廷风气错了吗?”
孝王正色道:“皇兄只是下个诏书,安抚一下天下人心,若是等罗阳彻底打响了旗号,后果不堪设想!”
凉帝恼道:“无需多言,朕绝不向叛贼低头!”
他看向陈直,最后的依靠就是陈直了,若是陈直也站在孝王那边,凉帝知道自己就彻底失势了。
“陛下说得对!”
陈直一番思索,还是决定站在凉帝这边,毕竟他是宗亲出身。
“纵然朝中国政与风气有误,也非陛下一人之责,朝臣难道没有过错吗,如今竟要陛下罪己,各位臣工难道就问心无愧?”
陈直握着刀柄,朝会上他是唯一可以带刀的人,目光扫视众人惊退了一些胆小者。